“天子年幼,少不更事,如何能理解老臣的苦心啊……”張圭搖頭蹙眉歎道。
看來,如今還不到還政於君的時候。
至於奏折上彈劾黃宜安後宮獨寵、媚主禍國之類的事情,張圭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
一來,即便是身為元輔帝師,皇帝的私生活他沒有辦法過度乾涉——若是皇帝直接以皇嗣綿衍為名行事,任何臣子都無法反駁說皇帝做的不對;二來,帝後大婚時年歲尚幼,他本就不讚同,奈何一心抱皇孫的李太後一力堅持,他也隻得退後一步。
至於朝臣在奏本中勸諫的,要皇帝選妃以分擔皇後的寵愛,那就更加不可行了。
皇帝如今虛齡才十六歲,若是廣選妃嬪,身體怎麼能吃得消?一個皇後他都尚且要擔心皇帝不知節製,龍體會被掏空,更彆說是一群妃嬪了。
況且,妃嬪越多,皇帝流連於後宮的時間隻會越長,讀書理政的時間自然也就越短。如此,怎能迅速地成長為一位合格的明君?
真不知道這些人腦子裡是怎麼想的!難道為了扳倒他,就可以不顧君王、不顧江山社稷了嗎?
自從離京後,張圭第一次覺得,他得趕緊回鄉歸葬亡父畢,立刻趕回京城坐鎮。
……
京城。
先於張圭長隨到達京城的,一件名門醜事。
永昌伯夫人壽宴上,天資不凡的秀才公子劉冕喝了點小酒,一時心火上來,與貼身小廝玉竹在書房行分桃之事時,被妻子明緗親眼撞破。
明緗憤怒之下,打了膚白勝雪、雪上斑斑的玉竹一巴掌。
沒成想玉竹那麼不禁打,一腦袋撞到了桌角上,直接一命嗚呼。
劉冕痛失愛人,情緒失控,直接衝明緗撲了過去,要給殺死明緗替死去的玉竹報仇。
明緗見劉冕為了一個以色侍人的下賤小廝,竟要殺妻,憤怒之下,也顧不得“出嫁從夫”的女訓了,毫不猶豫地還手,與劉冕廝打成一團。
明緗雖是女子,天生體力不如男子,但好歹在英國公府生活了十餘年,當初為了親近張池,也學了些花拳繡腿;而那劉冕雖然出身將門,走的卻是科舉入仕的路子,實打實的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
因此夫妻二人竟然堪堪打成了平手。
你一拳,我一腳;你一擰,我一咬,打得是不亦樂乎。
動靜越鬨越大,終於傳到了永昌伯夫婦的耳朵裡。
兩人大驚之下,慌忙命永昌伯世子夫婦親去書房查看,他們則極力穩住滿座的賓客。
等永昌伯世子夫婦到達書房時,劉冕和明緗二人已經是衣衫破爛、臉上掛彩,各自氣喘籲籲,卻依舊不停地抓撓對方,各種惡毒咒罵之辭不絕於耳。
兒媳衣衫不整,永昌伯世子不便入內,便背著臉嗬斥一聲:“都在做什麼?看看成什麼樣子!還不都快點住手!”
世子夫人素日裡雖然不喜劉冕,惱恨他一個庶子非但占了長子的名分,還靠著“將門秀才”的名號把她親生的兒子都風采都給蓋住了,但是見了眼下這情況,也不禁怨責起明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