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部鄭司務之女?”祁鈺訝然道,目露恍然。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青衣婢女有些熟悉,原來是黃宜安送給他的那幅美人圖上的人!
祁鈺下意識地看向黃宜安,欲要求證,卻得了個挑眉譏訕,一向溫柔和順的杏眸裡此時滿是尖刺與寒冰。
祁鈺心中委屈。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呢?
分明是她畫了美人兒給他的,他想要的美人圖明明是大婚時她補足的那幅空白的《美人圖》!
可當著外人的麵,他當然得和黃宜安統一戰線。
況且,看皇後這氣哼哼的小模樣,莫非是在吃醋?
祁鈺心中美滋滋的。
收起驚訝、委屈、竊喜等神色,祁鈺目光變得凝沉不悅,冷聲責問道:“你既然是官家小姐,那又為何要扮成婢女入宮?如此鬼祟行事,又意欲何為?”
黃宜安將祁鈺的神情變化看在眼裡,自認出湖心亭中人是鄭玉煙起便一直高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她方才是真的擔心,祁鈺會如前世一般對鄭玉煙另眼相看——前世能讓祁鈺專寵一生的人,肯定有她的獨特之處。
“戶部司務乃九品文職,不在此次重陽節宴的受邀之列,鄭小姐想要入宮,不喬裝一番,守衛宮門的侍衛可不會放她進來。”黃宜安適時地回答道。
此次重陽節宴,受邀的都是四品以上的官員及其家眷,九品根本排不上號。
鄭玉煙難堪地閉上了眼睛,狠狠地抓住衣袖才勉強維持住身形,心裡恨黃宜安恨得要死。
黃宜安那番話,分明是羞辱她身份低賤,不配入宮!可黃宜安也不想一想,若不是一朝僥幸做了皇後,黃家的門頭又比鄭家高到了哪裡去?
祁鈺聽了,眉頭皺得越發緊了,寒聲道:“既然不在受邀之列,那你又為何要想出這等自辱身份的法子一意入宮?還一路潛到了朕的身邊?”
坐在帝位上的人,對於身邊的一切反常與圖謀都十分地敏感與猜忌。
鄭玉煙顫抖著雙唇,不知道該怎麼作答。
皇帝是心悅於她的呀,立黃宜安為後不過是不得已的權宜之策罷了,怎麼她曆儘千辛萬苦來到了皇帝的身邊,迎接她的卻是這種結果呢?
黃宜安嗔笑一聲,眼波在祁鈺和鄭玉煙之間打了圈兒,十分好心地替鄭玉煙答道:“陛下,鄭小姐人都到您身邊了,您覺得還能是為了什麼?”
鄭玉煙生平頭一次覺得黃宜安的話十分順耳,連忙點頭伏身道:“臣女心悅陛下,所以才作此喬裝,特地來見陛下的!”
黃宜安驚訝地看向鄭玉煙,覺得前世能寵冠後宮的人,怎麼會這麼傻呢?
果然,祁鈺聞言非但沒有放緩神情,眉間的寒意反而更加深重了。
“心悅於朕?你何時見過朕?”祁鈺眼底閃過危險的光芒。
他出宮的次數寥寥可數,而且除了英國公府的諸位女眷,常見且印象深刻的也就隻有黃宜安了。
鄭玉煙又是於何時何處見到的他,而且還能憑借一麵之緣而心悅於她?
跪伏在地的鄭玉煙沒有想到祁鈺非但沒有因為她的大膽表白而心動,反而周身寒意更重,刨根究底地訊問起來,一時心慌無措。
好在驚惶之中她想到了去年正月英國公府的迎春會,連忙借口道:“去歲迎春會上,臣女曾遠遠地瞧見過陛下一回,從此陛下的英姿便鐫刻心中,一刻不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