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吟眨眨眼,平靜地說:“林先生,好久不見。”
林佑賀:“……”
林佑賀一臉難以置信,一言難儘的看著她,那眼神震驚又驚恐,喜悅又失望。
時吟想鼓掌。
不愧是畫少女漫畫的人,連感情都這麼複雜難懂。
半晌,他艱難的,粗聲粗氣地吐出一句:“好久不見。”
時吟就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她偷偷瞟向他西裝緊繃的上臂,仿佛能透過衣料看見裡麵僨張的肌肉。
這大佬不是想揍她吧。
時吟很懷疑他會突然出手,風馳電掣地給她一拳。
結果並沒有,林佑賀隨手從旁邊桌子上端了個紙杯蛋糕,冷靜地問她:“你真的是時一?”
時吟也很冷靜:“是我。”
噗的一聲輕響,他手裡的紙杯蛋糕被他捏扁了。
時吟:“……”
林佑賀凶神惡煞:“你不告訴我是想逗著我玩?”
時吟後退了一步,跟他拉開一臂的安全距離,生怕下一秒這校霸一拳摟上來,這蛋糕的屍體就是她的結局:“不是,你不是很討厭時一嗎,我怕你打我。”
校霸沉默了。
半分鐘後,他把蛋糕丟進一邊垃圾桶,悶聲道:“老子不打女人。”
時吟思考著要怎麼接話。
“尤其是喜歡老子的女人。”校霸神情不自然了起來。
“……”
時吟一臉茫然:“啊?”
林佑賀濃眉一揚,剛剛臉上那點疑似羞澀的不自然變成了自信:“你不是喜歡我嗎,我想過了,剛好我也沒有女朋友,也到了找對象的年紀,我們有共通愛好,工作也相同,其實可以試試。”
時吟驚恐地看著他。
林佑賀的話癆屬性開啟,還在不停地說:“關於你就是時一這件事我完全沒想到,不過這樣的話我也可以給你提供幫助,幫你拯救一下你那醜不拉幾的畫風,而且你這次這本跟上本確實不一樣了,分鏡不是一個水平。”
“……”
時吟一時間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要怎麼糾正校霸這個可怕的錯誤認知。
她整理了一下語言,心平氣和地說:“林先生,我覺得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並沒有——”
他沒說完,隔空嘹亮一聲傳來:“蘋果糖老師!!”
“……”
林佑賀轉過頭去。
一個穿著西裝的胖子笑容滿麵的快步走過來,眼睛被一臉的橫肉擠得很小,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哎呀,蘋果糖老師,我找你好久啦。”
蘋果糖老師皺著眉扭頭:“啊?”
明明是很日常的表情,被他一做,看起來有些凶神惡煞。
時吟眨眨眼,後退了一步,努力讓自己成為背景板,一邊打量這個人。
目光閃爍遊離,表情諂媚,弓著背整個人像是個球,氣質十分猥瑣。
結論,是個乾不了什麼大事的小人。
胖子笑容燦爛,勇敢的湊上前來,遞了張名片:“老師,是這樣的,我是從陽文化的副總經理,想知道您現在手上這本《水蜜桃之戰》是不是還沒有確定在哪家連載?單行本呢?”
他說著,眯起的小眼睛看了站在旁邊的時吟一眼,視線長久地在她胸口停留了一會兒,開口笑道:“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擾了,這位小姐是哪家公司的?”
時吟皺了皺眉,對他的目光有些反感:“搖光社。”
胖子依然笑吟吟地樣子:“那大家應該就是競爭關係了,小姐不介意我插話吧?”
時吟懂了。
正常情況下,新人大賞獲獎並且拿到連載資格的作品會由她所在的雜誌社直接連載,根據連載人氣排名決定單行本,但是也有很多其他出版社會開出誘人條件來搶作品,比如直接許諾單行本之類的。
現在這種場合確實是非常適合挖角了。
這個人恐怕是把她當做搖光社的編輯什麼的,以為她是來搶《水蜜桃之戰》的連載的。
林佑賀顯然也明白了,他雖然看起來腦子裡也全充的肌肉,其實也不傻,兩個人周旋了一會兒,林佑賀那邊依然沒鬆口,隻說還在考慮,沒有決定。
胖子明顯有些失望,相比較時吟悠閒的在一邊看戲的態度,他顯得十分焦急,甚至額頭汗珠開始往下滾。
時吟縮了縮肩膀,看向天花板,覺得顧從禮說得果然有道理,這會場冷氣開得確實很足。
就在那個從陽文化的副總經理還想再說什麼的時候,頒獎儀式開始了。
少女漫的入圍作品和這邊數量一樣,按照順序頒獎,幾位老師無一例外,全是女孩子。
裡麵還有一個和時吟是微博上互關的,時吟很喜歡她在微博上連載的一個青梅竹馬的漫畫,想著一會兒要去跟她要個簽名。
她們站在最後麵的角落裡,旁邊沒什麼人,大家都站在前麵,入圍獎快結束的時候,下麵掌聲響起。
時吟剛要鼓掌,忽然感覺到自己身後有什麼溫熱的氣靠近過來。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耳邊極近的距離下,清晰地聽到了兩聲吸氣的聲音。
像是有人從後麵湊過來,在嗅什麼東西。
時吟頭皮發麻,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下意識側頭去看。
對上了那個副經理一張油光滿麵的胖臉。
燈火通明,林佑賀就站在斜前方很近的地方,他似乎是怕被發現,動作很輕,小而謹慎,隻略微向前傾著身,整個腦袋湊過來。
距離很近,幾乎是快和她貼在一起了,小小的眼睛黑亮亮的,油膩的鼻尖埋在她頭發裡,輕動,在聞她身上的味道。
似乎也沒想到她會察覺到突然回過頭,胖男人愣了下,直起身來。
時吟慌忙後退了兩步,差點尖叫出聲。
林佑賀站在最旁邊的地方,察覺到她的動靜扭過頭來,還沒來得及說話,他身邊一個人影掠過。
顧從禮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把拽過時吟拉到自己身後,另一隻手伸過去,死死抓著那個副經理的手腕。
他出現的突然,那胖子也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大聲嚷嚷,奮力想把他甩開:“你乾什麼!你誰啊你!你抓著我乾什麼!”
顧從禮任由他撲騰,人一動不動,唇角緊緊繃著,垂著眼看著他,淺棕的眸黑沉沉一片,帶著冷冰冰的煞氣。
他忽然勾起唇。
抓著男人的那隻手骨節因為用力泛著白,蒼白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手指扣住腕關節,往上一掰。
時吟仿佛聽見了輕微的一聲,被男人的慘叫掩蓋。
那慘叫聲淒厲,被掌聲掩蓋住了一半,卻依然很明顯,引得周圍不少人都轉頭看過來。
男人臉都白了,冷汗順著他肥胖的臉往下淌。
他的手軟綿綿的垂著,被拽著一條胳膊往前一拉,踉蹌兩步,跪在了地上,咚的一聲。
顧從禮拉著他的手臂往上抬了抬,略彎下腰俯身,人湊近,聲音很低,氣音似的:“你剛剛想碰誰?”
男人疼得縮成一團,唇瓣顫抖著,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顧從禮抓著他的手腕又往上提了提,垂著眼睫,冷漠地看著他,語調輕柔綿長:“嗯?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