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從禮淡淡“嗯”了一聲。
時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了一下離搖光社最近的醫院是哪家,又問:“是在第一醫院嗎?”
顧從禮又嗯了一聲。
時吟垂著眼,視線落在旁邊電腦屏幕一行行文字上。
他的手臂綁了那麼長的紗布,到底是多嚴重的傷,得有多疼。
而且,如果那個傷害到他的人是他母親,是這個世界上最應該愛護他,保護他的人。
時吟鼻尖發酸,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兩個人之間安靜了一會兒,顧從禮那邊好像有人叫他。
他把手機拉遠,應了一聲。
時吟鼻子酸酸的,眼眶濕潤,生怕他聽出自己的聲音有不對勁,連忙道:“是不是有人叫你?你快去吧,我先掛啦。”
她啪地掛了電話,揉了揉紅紅的眼睛。
時吟有些後悔了。
她之前不應該那樣的。
如果她再勇敢一點,如果她沒有刻意逃避,主動的去接近他,去了解他,是不是可以更早的幫他分擔一點點。
*
時吟第二天起了個大早。
她昨晚查了很多資料,又打電話問了認識的學醫的朋友,等洗完澡出來已經是淩晨三點多。
睡了沒幾個小時自然醒,清晨,天剛蒙蒙亮。
明明身體在說完全沒睡夠,整個人困得不行,眼睛都睜不開,精神上卻又無比精神。
閉著眼睛,大腦也在不停不停的轉動。
時吟睜開眼,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用一個晚上的時間消化掉了昨天看到的事情。
畫家白露是顧從禮的母親,並且她現在好像身體不太好,應該是從醫院或者那裡跑出來了。
時吟躺在床上,摸出手機,想給顧從禮打個電話。
號碼已經調出來了,想了想,又怕他沒有空,作罷。
時吟歎了口氣,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辦。
想多多少少,能夠幫到他一點,可是又不知道到底要怎麼辦才好。
她翻了個身,趴在床上,抱著枕頭將手機舉在頭頂。
打開微博又是一大堆消息,時吟點開來看,發現昨天的帝都簽售會上也有不少人錄了視頻發上來。
兩段。
第一段其中有一部分,是那個帶著口罩的女孩的提問,以及下麵時吟的粉絲對她的圍攻。
剪到時吟開口以前,這段視頻結束。
時吟看完了整段,有點想笑。
果然,點開下麵的評論區和轉發,一大堆的節奏。
粉絲無腦護,粉絲沒素質,粉絲圍攻人家女孩子就算了,時一還不組織不約束自己的讀者。
時吟看笑了,這得買多少水軍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啊。
回憶一下她的職業生涯,她真的一直都也還算低調,就在微博上她這麼一點小天地裡活動,雖然有不少人說她的畫難看,說她拉低了《赤月》整體水平啥的,但時吟真的沒怎麼在意過,對於這種言論和微博AT從來都是無視的。
她又不是人民幣,不奢望所有人都能喜歡。
但是除了之前的那位顫栗的狸貓,她也沒得罪過人啊,這個針對性也太明顯了吧。
時吟退出去,繼續翻了翻,找出另一段視頻,是她在簽售會上的回應。
這段視頻的轉發量和熱度比較上一段,明顯少了一大截。
時吟想了想,轉發了一下這條熱度可憐的視頻微博,又從相冊裡翻出了之前拍的,簽售會門口的立繪板——國漫的回聲。
她這邊剛發出去,下一秒刷了下首頁,林佑賀就轉發了。
時吟愣了下,自從上次KTV以後,她沒有再跟林佑賀說過話。
本來以為校霸這性格,可能會跟她恩斷義絕來著。
還沒等反應過來,時吟接到了梁秋實的電話。
梁秋實是一向知道她的作息時間的,一般就算找她也會在下午,這大清早給她打電話,幾乎沒有。
時吟一邊下床踩上拖鞋,一邊接起來,喂了一聲。
梁秋實那邊聲音有點急,還帶著一點剛起床的沙啞:“時一老師,我看見微博上那個視頻了。”
時吟哦了一聲,走進廚房,有點提不起興致:“我也看見了。”
“那個女的,就是帶口罩的那個,”梁秋實頓了頓,似乎有點猶豫,“就其實,我之前不是接觸過從陽文化那邊,然後去了他們公司一趟,在那邊見過那個離年幾次。”
時吟從冰箱裡取了盒牛奶走進客廳,夾著手機,將客廳小垃圾桶裡的垃圾袋係好,提起來,真誠地問:“離年是誰。”
“……就是那個,您的競爭對手,天才美少女漫畫家。”
時吟“哦”了一聲,走到門口,也不知道想沒想起來。
梁秋實繼續道:“反正就是,我見過她幾次,本人跟照片上有點區彆的,然後我剛剛看到那個視頻,就提問的那個女的,雖然她帶著口罩的,我不太確定,但是我感覺,好像跟那個離年看起來有點像,聲音也稍微有一點點。”
時吟一頓,抬手壓了下房門,沒打開,才想起來自己昨天晚上回來反鎖了。
主要是這個小區治安也很好,她就一直也沒有反鎖的習慣,所以一時間沒想起來。
擰開鎖,開門,她一手拿著手機,一手勾著垃圾袋,把垃圾放在門口。
一側頭,看見顧從禮咬著煙,站在門口。
時吟愣了一下。
梁秋實那邊還在說話:“喂,時一老師?您聽見我說什麼了嗎?老師!彆睡了!醒醒!!”
時吟:“你怎麼來了?”
梁秋實:“……老師,您在說夢話還是醒著?”
時吟看著顧從禮,把電話掛了。
顧從禮沒答,自顧自道:“你反鎖了門。”
他身上還是昨晚那身衣服,整個人帶著種沉冷的死寂。
門開著,冬日清晨的冷氣灌進來,時吟縮了縮脖子:“昨晚鎖的,我忘了。”
他將煙掐滅,抿著唇,聲音發啞:“是怕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