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直接從S市轉到陽城的一家, 專門針對精神方麵疾病治療的私立醫院。
在陽城郊區, 環境很好,醫療器械和技術全部是從海外引進,專家十分權威。
時吟原本以為,白露抵觸的情緒會很激烈,結果女人隻是安靜地站在那裡,沉默看著窗外,一聲不吭,直勾勾的,盯著一個地方默默發呆。
顧從禮和院長大概有點交情, 將曹姨留下來照顧她, 曹姨將削好切成塊的水果端過去, 叫了她一聲:“夫人。”
白露恍惚了一下, 扭過頭來, 呆呆看了她一會兒。
半晌, 她輕輕開口:“他什麼時候來接我。”
曹姨笑了笑:“夫人,小少爺就在門口呢,您要不要跟他聊聊天?”
白露露出了一個短暫的迷茫的表情, 隨即很快笑了起來,輕聲說:“怎麼你叫我是夫人,叫他就是少爺了?他才沒在門口,你騙我。”
曹姨愣了下, 反應過來以後,下意識回過頭去。
顧從禮沉默地站在門口, 察覺到她看過來的視線,微微點了點頭,抬手關上門。
她嘴裡的“他”,除了顧璘以外,從來沒有過第二個人。
不同於綜合性醫院的擁擠,這裡的醫院很安靜,走廊空蕩蕩的,除了他沒有人。
顧從禮在門口站了一會兒,中央空調的暖氣明明很足,室外冷流卻依舊透過厚厚的牆壁滲透進來。
他冰冷的指尖捏在一起撚了撚,轉身往外走。
穿過走廊走到儘頭電梯間,他看見時吟。
她坐在窗前的椅子裡,身上是厚厚的毛衣外套,電梯間有穿堂風,她大概是覺得有點冷,整個人縮在一堆,看起來像是一團毛絨絨的毛線團。
瞥見他出來,時吟抬起眼,朝他笑了,站起身跑過來,走到他麵前,去拉他的手。
大概是他體溫有點低,她打了個哆嗦,仰頭:“你冷嗎?”
顧從禮抿著唇,安靜了幾秒,緩慢開口:“冷。”
她扯著他一根中指,把他的手拉過來,塞到自己的外套裡,毛衣觸感柔軟暖洋洋的溫度帶著她的氣息,淡淡的椰子混著花香。
她揚起眼睫,笑眯眯地看著他;“這樣還冷嗎?”
顧從禮垂眸,抽手,拉著她抱進懷裡。
時吟安安靜靜任由他抱著,乖巧的像隻小貓咪。
電梯叮咚一聲,有幾個護士從裡麵出來,看見門口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嚇了一跳,然後湊在一起笑嘻嘻的走過去,邊說話還邊回頭。
時吟有點不好意思:“行了啊。”
顧從禮不撒手,下巴擱在她發頂:“再抱一會兒。”
時吟像小泥鰍一樣拱了拱:“回家再抱。”
“回家接著抱。”
時吟沉默。
算了。
今天就寵他一下好了。
她縱容地妥協了,心裡還有點竊喜和小無奈,感覺自己像個大姐姐一樣,他是抱著她撒嬌的小朋友。
終於有了翻身做主人的這一天。
兩個人就這麼站在電梯門口,電梯門打開又合上,直到電梯門第四次關上以後——
“……”
時吟腳都麻了,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顧從禮,這就行了啊。”
男人低低笑了一聲,放開她:“脾氣真差。”
時吟瞪眼,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你說我脾氣差?”
“你竟然還嫌棄彆人脾氣差?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脾氣有多爛?”
顧從禮按開電梯,微挑了下眉:“沒人說過我脾氣不好。”
“那是因為沒人敢說,”時吟麵無表情,“你還記得你連續一個禮拜不加我微信加了以後一秒鐘拉黑,原因隻是因為我摔門了——這件事兒嗎?”
“我應該也說過,那是因為你跟彆的男人在一起。”
時吟又翻了個白眼:“主編,我希望您理智吃醋,趙編輯家女兒都能打醬油了。”
顧從禮點點頭:“理智,你那個小助手的鑰匙什麼時候還。”
兩個人出了醫院的門,走到車邊,時吟腳步一頓,表情為難:“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呀,直接說我有男朋友了,男朋友讓我把鑰匙要回來,會不會顯得你太小氣,有損您的名聲。”
顧從禮開車門,語氣輕飄飄:“沒事,我不需要名聲。”
時吟一噎,被他的豁然震住了,一時之間想不到還能說什麼。
默默地上了車,顧從禮打方向盤出了醫院大門,忽然說:“時吟,你要不要搬過來住。”
時吟正在玩手機,聞言一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