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客人群靜了靜, 隨即傳出一陣輕微的躁動。
“我們歡迎子華,他怎麼來了?要不是他, 子華會被逼到出國嗎?”
“你小聲點, 席衡可不是好惹的,何況還和夏家……”
“那他找聶淩波攀關係嗎, 這麼上趕著不像他平時作風啊——等等,那個傳言是真的?”
……
許多人在交換著眼神, 或詫異或恍然, 便是不知道的, 看眾人這樣子, 也能猜到這事有點意思在裡頭。
頓時, 圍觀人群個個假裝識相地走開,暗地裡卻都注意著。
一切的躁動和暗流, 好像都傳不到聶淩波身邊。
她坐在那,姿態安然閒適。
看到麵前身姿挺立的男人, 她目光如蜻蜓點水在來人身上停留了瞬。
席衡下意識攥緊酒杯。
旋即,他就見聶淩波轉開眼神,對席子華道:
“你的客人嗎?”
席衡身形一晃, 險些將酒杯捏碎。
聶淩波看他的眼神, 和看陌生人,彆無二致。
席子華瞥了眼席衡,輕輕笑了笑道:
“他是席衡,我父親的兒子。”
這話答的有趣,不少支著耳朵偷聽的賓客都是一樂, 再去看席衡,果然顯得不太自在起來。
席衡心裡的確不太舒服,暗恨席子華不給自己麵子。
他無處否認,又拉不下臉去倒貼,隻好僵立在那,依然看著聶淩波,好似看不夠般。
聶淩波的疏離態度,像冰水朝席衡兜頭潑下,可他仍期待聶淩波能對自己說些什麼,便是一句寒暄,一句客氣話也好。
他要的不多,隻要聶淩波跟自己說說話,其他可以交給以後——
席衡近乎癡切地等待著,可聶淩波聽到席子華的話,隻是點了點頭。
沒有好奇,沒有問候,沒有客氣,沒有……再看他一眼。
假麵舞會正式開始。
最受歡迎的自然是席子華,她遊走在朋友之間寒暄敘舊,或是被拉進舞池跳舞。
聶淩波坐在宴廳四周的沙發卡座上,手中一杯白葡萄酒,未曾下場跳舞。
敢於邀請她的不多,便是零星幾個,也被她以身體勞累拒了。
席子華走了一圈回來,問聶淩波:
“我讓人先送你回去?”
聶淩波素來不愛出席無用社交,今天願意和她一同過來,席子華還很驚訝。
可聶淩波來了,也不像是要放鬆一下,更不見她與人談生意,席子華倒真疑惑了。
“一直坐在這不挪窩,是沒見到想見的人嗎?”她猜。
聶淩波頭搖到一半,頓了頓。
她黑色麵具戴在臉上,壓在挺秀的鼻梁上,如細碎黑晶石鋪成的麵具閃耀星子微光,裹著一雙引人欲醉的眼。
此時那雙眼浮現些許波光,似乎有些遲疑,愈發動人。
席子華看在眼中,捂著胸口倒在沙發座上:“美人殺我。”
聶淩波不為所動。
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自己加班加點地結束手上項目,立刻買了最近的機票回來,還來到這場無關緊要的宴會上。
她在等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聶淩波呷了口酒,道:
“不用,聶家的司機會來接我。”
“好吧。”席子華聳聳肩,繼續應酬自己的了。
-
夏蕾不放心侍應生,親自找出去的時候,正撞見侍應生帶著宋翩躚往裡走。
“謔!”
夏蕾當即倒吸一口涼皮。
宋翩躚這女人,竟然穿著一件到腳踝的純白長裙,清新純美得像鄰家妹妹,看一眼就能勾起男人甚至是同性的保護欲,她甚至還——
“你還畫心機裸妝!”夏蕾快速仔細地打量了下宋翩躚的臉,“你是故意的吧?你一定是故意的。”
夏蕾滿臉寫滿對楚楚可憐白蓮花的警覺,宋翩躚笑了笑:
“我來找席衡。”
當然,她這一身,的確是為席衡準備的。
夏蕾這才想起正事,快速道:“不行,今天不合適。”
“本來我是能讓你進去的,但是今天來了個沒想到的人,你出現就不合適了。我可沒有耍你啊,再說我耍你也沒什麼——”
夏蕾說到這,見麵前的清麗梔子花輕輕皺了皺眉,她不由自主地改了口:
“我怎麼會故意耍你呢,本小姐可不會做這種事。”
剛說完夏蕾就是一臉後悔,她擱這整啥呢?心疼未婚夫的女朋友?她是不是有點貓病?
宋翩躚道:“真的沒有辦法嗎?你知道,今天對我來說不一樣,我需要見到席衡。”
她頓了頓:“如果他真的如你所說,拋下我陪你來了這裡,至少能讓我死心。”
夏蕾嘖了聲,想了想道:“這樣,你等在門口,我給你把席衡叫出來,你看一眼就走。”
“好。”
夏蕾帶著宋翩躚走到宴廳門口,夏蕾嫌她那張臉太漂亮,站門口都格外引人注目,還順手給宋翩躚遞了個白色假麵。
結果宋翩躚一戴上,剩下那半張臉更像聶淩波了。
“……”
操,真好看。
夏蕾宛如顏狗,看了眼,又看一眼,這才發覺宋翩躚在看自己,目光有些認真。
“怎麼?”夏蕾摸了摸自己的臉。
宋翩躚搖了搖頭:“沒什麼。”
她端詳了下夏蕾,在想夏蕾會不會就是青陸。
雖然夏蕾的性格——但青陸的性格是後天養成的,被養成大小姐,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宋翩躚仔細看過後,直覺仍告訴她,應該不是。
而夏蕾說的那個大人物,宋翩躚猜測是聶淩波,也就是她此次前來的另一個重要觀察目標。
夏蕾不讓她進去,這就犯了難。
宋翩躚擰眉思索間,被不少人注意到,她沒有躲避,反而保持著清新柔弱的姿態,站在原地。
很快,席衡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而夏蕾則被一個熟人拉住了胳膊說話,沒能一起出來。
宋翩躚掃了眼關注這邊動向的賓客,向前迎了一步:
“席衡。”
席衡走上前,用身體擋住旁人窺探的目光:
“你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