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導想了想，想出個兩全其美法子：“隻要不連根拔起，這些蘑菇就還能再生。”
這片屬於野生菇自由開采區，吸引了眾多遊客，為了保證可持續發展和自然不被破壞，規定采蘑菇時不能連根拔起，隻要蘑菇根還在，沒過多久就能循著根重生出一大朵蘑菇。
但這個規定形同虛設，隻要是人，沒有一個不貪心，恨不得連把旁邊樹根兒一起薅起來，旅客越來越多，林子就這麼大。久而久之，遍地都是蘑菇消失了，逐漸隱匿在崎嶇角落。
要不是這孩子這番話，他還想不起來還有這個古老規定。
秦鬱之眼睛一亮，使勁點點頭：“好！”
一大叢蘑菇被摘下，留下根隱匿在草叢中，他像蓋被子一樣，把草叢給蘑菇根蓋上。
林子很大，眾人都是第一次來，免不了在林子裡左竄竄右竄竄上竄竄下竄竄，秦鬱之一會兒就跑沒了影。
秦母看著秦鬱之離開方向，皺著眉放下籃子：“鬱之哪兒去了。”
陳姨滿頭大汗，扶了扶腰：“夫人不用擔心，有王導跟著呢，”她頓了頓，眉開眼笑看著遠處，“再說了，好久沒見少爺這麼高興了，讓他多玩會兒吧。”
秦母點點頭，皺著眉頭鬆開來。
那倒是，鬱之很久沒這麼高興了。
*
王導坐在石頭上，擦了擦頭上汗，對著蹦蹦跳跳孩子大吼道：“少爺，彆跑遠了！”
終究還是老了，比不過小孩子體力好，王導捶著背想。
正往山上爬秦鬱之臉色蒼白，這邊空氣本就比彆地稀薄，再加上患病原因，他隻能扶著路邊樹乾往上走，急促喘氣。
到了終點，他長長舒出一口氣。
眼前湖泊像是為了他爬這麼遠專門準備獎勵，湖是清澈得一塵不染碧藍，縈繞在湖泊上方一層層霧氣仿若仙境。
也像一碗湯，湯上飄著熱氣。
秦鬱之走近湯，在湯碗前坐下。
這裡色調比森林裡更冷，森林是清新熱鬨跳躍綠色，這裡是寥無人煙冰冷湖泊藍，周圍都是碎石，秦鬱之挑了一塊大石頭坐下。
除了沒有兔子洞之外，這裡真很像仙境。
好漂亮啊，他想。
突然，灌木叢裡發出窸窸窣窣聲音。
秦鬱之耳朵很敏銳，聽到聲音連忙轉頭。
一頭鹿在林子中間，悠悠閒閒散著步，低頭慢慢悠悠啃著葉子。
秦鬱之眼睛一亮，立馬從石頭上爬下來，屁顛屁顛兒朝著灌木叢跑去，興奮和它打著招呼。
“嗨！！”
鹿聽到聲源，警惕抬起頭，看到來人旋即鬆了口氣。
是個沒有危險人類小孩兒。
等會——
不對。
小孩兒後麵跟著一雙幽綠色眸子，和銳利得能殺人尖牙。
和眸子對上一瞬間，野鹿拔腿就跑。
千分之一秒內，小孩兒身後躥閃電般躥出一道灰色身影，精準瞄準野鹿方向，利箭般射了出去，林中一抹橘黃色和一抹灰色瞬移，很快就沒了蹤影。
秦鬱之愣了愣神，盯著那道灰色。
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那是什麼，但是，但是……
秦鬱之心怦怦亂跳，朝著灰色消失背影追去，一邊大吼：“毛絨絨！！”
聲音空蕩蕩回響在林間，沒泛起一點兒波瀾。
灰色已經走遠了。
秦鬱之氣喘籲籲追了十幾分鐘沒有背影路，最後心臟實在難受，隻能啪嘰一下摔在草叢裡。
他摔完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裡發生過。
他坐在草叢裡望著灰色消失方向，望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從湖邊吹來一陣刺骨風，吹得他清醒了一點，他支棱起身子站起來，最後望了一眼，失落收回眼神，整個人垂著往湖邊走去。
往湖裡擲了一塊石頭後，他看著湖麵泛起波浪再恢複平靜，來來回回投了好幾顆。
可能是自己看錯了，也有可能不是毛絨絨，是毛絨絨話，一定會回來找他。
秦鬱之眼神微暗，心裡亂糟糟。
天色漸漸暗下來，他等了許久，身邊除了偶爾有風吹過，毫無其他動靜。
慢慢起身後，他準備離開。
在離開前，他最後望了一眼湖麵——
湖麵倒映出天空飛鳥，高處遠山，潔白雲層。
以及，他身後望著他一雙幽綠色眼眸。
秦鬱之黯淡雙眸一亮，心撲通撲通快要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