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仿佛用儘了所有力氣,整個人綿軟的躺倒到了秦鬱之懷裡,長長的睫毛柔軟而卷翹。
剛才帶著侵略性的少年仿佛隱回了影子裡,
和黑暗融為一體。
秦鬱之愣了一秒。
他垂下雙眼,伸出手摸了摸闕安被汗水浸濕的額前碎發。
*
天色大亮。
距離昨晚已經過去了一整夜。
潔白的大床上終於有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闕安睜開眼,剛好對上秦鬱之的眼神。
見他醒了,秦鬱之站起身來:
“醒了?”
從昨晚回來到現在,已經快過了十二個小時了,也就是說闕安睡了整整半天。
秦鬱之鬆了口氣。
這半天對秦鬱之來說不可謂不煎熬。
昨天闕安的狀態看起來著實心驚,又礙於闕安頭上這對黑色的耳朵,沒法去叫醫生。
他一直守著闕安,時不時過個兩分鐘就抬眼望一眼床上的人,探體溫探氣息和血壓脈搏,剛探完沒幾秒鐘又不放心,端來冰水給闕安冰敷,然後再探體溫探氣息和血壓脈搏。
如此這般無限循環。
闕安坐在床上,捂著頭,眼神迷茫的望著秦鬱之,像極了電視上被車撞後失憶的偶像劇男主。
秦鬱之懸著心,生怕他下一句就馬上開口靈魂三問:
“你是誰?我是誰?我在哪兒?”
幸好現實並非如此爛俗,闕安多出的一雙耳朵並沒有篡改他的記憶,闕安揉了揉頭,氣息很弱:
“……我,我好渴。”
他做了個長長的夢,夢裡馬上要喝到水了,水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但不知為何,水都已經到了嘴邊了,他最終還是放下了,導致渴感從夢裡一直持續到現在,愈演愈烈。
秦鬱之遞了杯溫水給他,因為熬了十二小時沒睡,聲音略顯疲憊:
“你感覺怎麼樣?”
闕安咕咚咕咚喝下一大杯水,接著又跳下床去接水。
活力滿滿跑到飲水機前蹦躂去接水的動作無言回答了秦鬱之。
狀態不錯。
灌了七□□杯水後,他終於能有嘴回答秦鬱之的問題了:“還行,就是傷口有點痛。”
秦鬱之盯著闕安,眼神冷淡,帶著“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個解釋”的霸總氣息。
昨天的事情再發生一次,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容創當時距離闕安,隻有薄薄的一層門,萬一他晚來了一秒,現在闕安能不能安穩躺在這張床上都是個問題。
闕安在床邊坐下,看見秦鬱之插在褲兜裡的標誌性動作,就知道這人肯定生氣了,自知理虧的他解釋道:
“應該是變人化形的後遺症,我當時坐在那兒,腦子就開始發暈,後來去到衛生間,剛照了兩眼鏡子發現自己長出耳朵後,那人就走進來了,然後我躲到隔間裡,傷口越來越疼。”
秦鬱之坐到沙發上,冷眼審視著闕安:“然後呢?”
闕安一臉“我都交代完了”的理所當然感:
“然後你就進來了啊,緊接著我就聽見你倆的聲音。”
那時候意識還沒有渙散,他隱隱約約對秦鬱之和容創的對峙還有些記憶,當時疼痛之餘,他還聽見了秦鬱之不同於平日的肅冷聲線,微微含著怒意。
從來沒見過秦鬱之生氣,乍一見到秦鬱之這個樣子,還挺不適應。
闕安如是想。
闕安回想著當時的情形,開口想確認:“你當時在門外……是生氣了吧?”
秦鬱之回望闕安,眸子陰鬱的能滴出水。
準確的說,除了生氣,更多的是不安。
闕安當他默認:“是因為我你才生氣?”
秦鬱之挑了挑眉。
一般人聽到這句或多或少都會帶點內疚感,正當秦鬱之等著闕安出聲表達歉意時,闕安終於勉為其難的若有所思般點點頭:
“還挺可愛。”
秦鬱之:?
秦總怎麼也沒料到是這個回答,皺眉用眼神示意闕安再說一遍。
闕安立馬搖搖頭,仿佛無事發生,急於抹去這句話存在過的痕跡:“沒事。”
他歎了口氣,抬起眼這才注意到秦鬱之頸間的創可貼:
“不過再然後的事兒,我就記不清了……對了,你脖子怎麼了,怎麼貼了個創可貼?”
細長的頸間上貼著一個創可貼,是新的。
昨天還好好的,怎麼一覺醒來就傷到了?
這傷的位置還奇奇怪怪的,哪兒不好偏傷了脖子。
闕安皺著眉頭,伸出手想去觸碰秦鬱之的脖頸,卻被他條件發射般躲開。
秦鬱之看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打量,兩絲懷疑,還有幾分“你居然想裝作無事發生”的難以置信:“你咬完不認人的?”
吃/人還吐個骨頭呢。
前麵半截都記憶清晰,到了後麵一到咬自己那部分,全忘得一乾二淨?
這樣的眼神讓闕安被盯得心虛,仿佛自己是個翻.身下床不認人的渣男,但確實又真真切切不記得後來發生了什麼。
記憶從秦鬱之推門而入那裡出現了條分水嶺,然後漸漸模糊,直至空白:
“你的意思是……我咬了你?”
秦鬱之一臉“不然呢”的表情,雙手交握在胸前,等著闕安給他一個解釋。
闕安和秦鬱之的思考方向卻是個反向的雙箭頭,壓根不理解秦鬱之,在他看來能貼個創可貼的傷口那都不配叫傷:
“不是,不就咬了一口嗎,我又沒給你咬了口肉下來,至於這樣嗎,行行行,來來來,我給你看看,賠你醫藥費行了吧。”
他自然而然走上前去,準備掀開創可貼看看,觸及皮膚的一瞬,秦鬱之仿佛被燙到一般,往後撤了兩步,語氣帶了絲欲言又止,眼神帶著閃躲:
“……算了,不用了。”
闕安指尖剛觸到他,立馬湧過一陣酥酥麻麻的電流。
回憶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少年滾燙的肌膚紋理像是纏繞在頸間的毒蛇,灼熱又炙人。
像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闕安手停滯在半空,看著他的神情,張了張嘴,目光在他臉上流連,表情變幻了好久。
在秦鬱之疑惑的眼神下,半晌,闕安喉頭輕輕滾動,終於開口道:
“你臉好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