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間,他感覺體溫越升越高,熱得不行,隻想踢開毯子,但彆說踢毯子了,他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整個人像是被禁錮住一般,不能移動分毫。
實在是難受,動了幾下無果後,他也不掙紮了,任由額間的汗水滴淌下來,後背被浸濕了一整片。
這個出汗量不像是正常的感冒能出的汗。
秦鬱之隻覺得渾身燥熱,後背被一雙手按住,像是被火焰炙烤一般,忍不住低聲呻吟了出來,半夢半醒之間,他竟然一時分不清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四周像是被灰霧色包圍,整個人被籠罩在灰霧色裡不能出來。
恍惚中,他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冰爽的紙巾在慢慢擦拭著他頭頂的汗珠,動作很輕,像是怕給他加劇疼痛一般。
灰霧色的眸子一直望著懷中的人,也隱隱露出痛苦的神色,但下唇緊咬,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冰涼的紙巾稍微讓他好受了一些,迷蒙中,他困意越來越重,眼皮子禁不住打架,最後終於沉沉的閉上了雙眼。
等到秦鬱之醒來後,天色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秦鬱之緩緩睜開眼,對上一雙清澈的灰霧色瞳孔。
他一驚,下意識想把人推開,結果還沒得抬起來,就重重的摔回了毯子上,整個人被摔得一懵。
秦鬱之發出一聲悶哼。
渾身被密密麻麻的酸痛感包圍,像是被自己無法承受的什麼東西充盈著,隻要稍微一動,酸酸澀澀的脹痛感就湧了上來。
秦鬱之皺眉,用儘全身力氣才好不容易挪動了下小指指尖:“唔——”
“彆掀被子,要起床記得披衣服。”
冰涼的體溫覆蓋上他的手,一聲沙啞的聲音傳來,闕安抬起眼,懶懶把玩著他的小拇指,躺在他身邊:
“剛醒,藥物作用還沒過,汗才剛出完,彆又給凍感冒了。”
秦鬱之渾身脫力,用力睜了下眼睛,讓混沌的自己清醒一點:
“這藥作用,怎麼會這麼大……”
酸痛的周身讓他覺得渾身乏力,根本動彈不了,平時吃的感冒藥也沒這麼厲害過。
闕安笑了笑,側著身子撐著頭看著他,手不安分的挑著他手心,在裡麵畫著圈,柔聲道:
“休息會兒,陳姨飯馬上好了,等會我給你端上來。”
此刻的闕安貼心又溫柔,像極了好好照顧病人、一絲不苟的家屬,當然,如果此刻闕安內不是在秦鬱之床上說出的這句話,就更好了。
這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上了自己的床,秦鬱之對這種行為已經見怪不怪了,他開口道:
“你先下去。”
闕安輕哼了兩聲:
“再躺會兒,這床兩米,不會擠著你。”
這是擠不擠著誰的問題嗎?
闕安一貫裝聾作啞聽不懂人話,秦鬱之倒也習慣了,這人說不定從一開始喂他吃藥那會兒就打好了要爬上床的算盤。
闕安懶懶道:
“再說了,不是你讓我上來的嗎?”
秦鬱之微張著嘴,有些驚訝於闕安的臉皮厚度:“人要臉樹要皮啊闕安,你彆告訴我是我硬拽著你的手把你拖上來的。”
這人趁著他睡迷糊了爬床還不算,口頭上也得占兩句便宜。
闕安嗯了聲,蒙人不成索性踐行秦鬱之口中的不要臉原則,攬過秦鬱之的腰,笑了笑,語氣玩笑道:
“讓我再躺會兒,我好累哦。”
灰霧色的瞳孔中一閃而過倦色,旋即很快消失。
秦鬱之抬起手,沒捕捉到這個細微的眼神,隻一心把寫滿無賴表情的闕安往外推,又因為根本沒有力氣,看上去更像是小貓在抓癢癢:
“你躺了一天了哪兒累著了,給我下去。”
闕安把小貓的爪子反握在手中,稍微用點力一拽,人就到了他懷中。
秦鬱之正欲再推時發覺麵前這人的體溫好像較平日沒有那麼灼人,他伸出手去握了下闕安的指尖,冰的嚇人,皺眉道:
“怎麼這麼涼?”
闕安的手很少會有這麼冰冷的時候,一摸上去他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闕安反握住他手腕,把頭埋在他懷裡晃了晃,用一種用慣了的撒嬌語氣道:
“嗯,冷死了,蹭蹭,幫我順順毛。”
秦鬱之無奈,沒法再趕闕安下去,用手一下下梳著闕安柔軟的發絲,闕安頭埋在他胸口,發出舒服的哼哼聲。
兩個團子唔唔唔的在闕安肩膀上站著,麵對這溫情的一幕,難得的沒有磕起c,沉默的挨在一起,看著彼此擁抱著的兩個人,像是有重重心事一般,彼此對視了一眼,長長的歎了口氣。
理了半個小時狗毛,才發現懷中的狗已經睡著了,微翹的眼睫隨著呼吸起起伏伏,比起平日活力又鬨騰的闕安,此刻的他看起來更安靜,透露出幾分脆弱的錯覺。
秦鬱之緩緩給他搭上被子,小心的掖好被角,揉了揉酸痛的身子起身。
在床上躺了半天才好受了不少,他撐著床沿起身,扶著腰走下樓時恰好碰上劉管家欲言又止的眼神:
“少爺,您醒了?”
秦鬱之點點頭,來不及思量劉管家言語裡的猶豫,輕輕坐到沙發上,坐下時因為酸痛不自主皺了皺眉頭,沒忍住嘶出了聲:
“端杯水給我。”
劉管家打量了半晌,視線從床上的闕安緩緩下移到秦鬱之扶著腰的手上,又徘徊打量了半晌,最後忍不住道:
“……那個,需要加點紅糖嗎,或者……直接來一杯紅糖水?”
秦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