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真的不知道,秦鬱之看上去像是犯病,實則和以往任何一次犯病都不一樣,他的身體指標各項都很正常,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健康。
可是人卻無端昏倒了,這是的的確確擺在手邊的事實,無可辯駁卻無從下手,像是電腦突然黑屏一般,電腦的任何零件都沒出問題,就是不亮了,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他注射了平時昏睡用過的藥劑,但人還是處於待機狀態。
闕安攥緊了秦鬱之的指尖,冷冷開口道:
“暈倒前發生了什麼事?”
劉管家焦急不已,一時把罪魁禍首給忘了,經過闕安的提醒,這才如夢初醒般,把小紙條和那個灰色的信封,以及那隻玫瑰,遞給兩人:
“有有有!少爺暈倒前就在看這個東西,少爺拿過玫瑰後,剪開玫瑰的根莖,傳出一陣腥臭味,再然後就暈倒了。”
趙醫生伸出手接過玫瑰花,聞了聞上麵的味道,皺眉道:
“聞不出什麼特彆的,得先送去做化驗。”
他放下玫瑰,正欲拿起信封打算打開,旁邊人快他一步,奪過紙條和信封,掃了一遍上麵的字跡。
趙醫生看著那張寫著小字的紙條,好奇道:“這是誰寄來的?”
劉管家如實道:
“不知道,沒有署名,來寄信的人也怪怪的,全身上下都是一片黑,看不出來是誰。”
闕安仔細看著手中的信封。
灰色的信封看上去像是沉默而隱秘的禁忌術語,信封上一片雪白,而玫瑰花的根莖處被切開,從裡麵還有不斷的腥臭血液滴出來,淌在地板上。
而信封裡的字條隻有短短一句話,用著淩厲筆鋒寫著“送你的禮物,喜歡嗎”。
闕安垂下眸子,素來懶散而漫不經心的眼眶裡此刻微微泛紅,灰霧色的眼眸裡充斥著瘋狂的情緒,仿佛在醞釀一場暴風雨。
玫瑰被他握在手心,指尖不斷縮緊,玫瑰的刺紮破了闕安的皮膚,粘稠的血液順著手腕流淌下來,滴答一聲,浸濕了雪白的床單。
趙蔣看著氣息明顯不穩的闕安,居然罕見的生出了一絲恐懼,像是被他的氣息緊緊壓迫著一般,他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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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管家,你讓人去查一下附近的監控。”
這個信封看上去沒有任何特彆之處,從內到外都透露出再普通不過的氣息,而且材質也很一般,是市麵上兩毛錢能買一大摞的那種信紙,按劉管家的話來看,送信人也相當謹慎,根本不可能發現他的身份。
闕安氣息是從未有過的陰冷:
“不用了。”
他知道是誰。
玫瑰花上麵的氣息,他再熟悉不過。
幾年前這個味道出現的時候,伴隨的是殺戮的血腥氣,和滿地的同族屍體,以及陣陣從遠方傳來的痛苦嚎叫。
那一天陰雲密布,是所有動物的逃難日,頭顱上還沾著不知道屬於誰的血,耳邊充斥著不知屬於哪種野獸的無力怒號,死的死,散的散,熟悉的臉孔要麼陰陽兩隔,要麼逃竄流離各奔東西。
記憶已然很久遠,隻有血腥氣仿佛還在眼前,和信封上的氣味完美重合,像是某種禁忌被破開,重見天日。
手中的信封一點點被攥緊,最後被儘數撕碎,殘渣被丟進垃圾桶,仿佛湮滅的灰燼。
劉管家看出來了闕安的不對勁,擔憂道:
“闕安,沒事吧?”
闕安沒回答,垂著眸子,撫摸著睡床上人冰涼的指尖,語氣像是自言自語般:
“診斷不出來。”
趙蔣卻以為他在問自己,點了點頭道:
“對,身體機能都正常,但就是一直在昏睡。”
從醫十幾年,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情況。
他也有些慌亂。
趙醫生穩了穩心緒,做了決定:
“眼下得先把人送到醫院,做核磁和血檢這些進一步檢查後,再看具體情況。”
隻要不是靈異神怪妖魔鬼怪一類的,再困難的疑難雜症,醫院都能治。
說著,趙醫生起身撤下醫療器械,小心的打算把人抬起:
“我已經聯係醫院了,眼下得先把人送過去。”
突然,趙醫生手腕一涼,一股力量強有力的扼住了他的手。
闕安一隻手搭上他的手腕,製止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趙醫生感覺到麵前的人不太自然,旋即對上闕安的眼睛,被少年眼裡的陰鷙嚇到了。
他定了定神,壓下心中的怪異感,對闕安道:
“來搭把手,先送去醫院做進一步觀察。”
闕安定定看著床上的人,語氣淡淡道:
“彆白費力氣了。”
趙蔣和劉管家聞言愣住。
趙醫生緊接著皺了皺眉:
“你……什麼意思?”
闕安指尖輕輕拂過秦鬱之的眉心,過了半晌緩緩開口:
“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