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周小姐,我們是江城市公安局的。”
不怎麼寂靜的病房裡忽然響起了一道還算有磁性的男聲,雖然不顯的突兀,卻也喚回了此時正倚靠坐在床上的、正看著窗外發呆的蔣天瑜的心神。
她將視線收回,轉頭看向了站在床尾處的一男一女,兩個人都很年輕,看起來不過二十六七的模樣。
盯著對方亮出來的執法證,蔣天瑜有著一瞬間的晃神。
失去意識之前,她唯一記得的就是身前倒下的同僚及周圍忽然迸發的漫天火光,誰曾想醒來後自己卻莫名其妙的變成了一位名字叫做周雅的女性,並且還身在江城市。
江城市……
蔣天瑜慢吞吞的眨了眨眼,與她之前所生活的沿海旅遊城市不同,這是一座四季分明且氣候乾燥的北方城市,連空氣中都透著一股子颯爽的味道。
“周小姐?”年輕的男警見她好半天沒有反應,便又試探性的開口叫了一聲,表情是恰到好處的關切:“剛剛醫生說,你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意識也清醒,是不是還有哪兒不舒服?”
蔣天瑜小幅度的搖了搖頭,扯著有些沙啞的嗓子問道:“你們……有事?”
自打她在這具軀體中蘇醒,陸續得到了不少自稱是周雅朋友及同事的關切,自然也摸索著知曉了周雅是因為意外出了車禍撞傷了腦子,這才進的醫院。
想到這,蔣天瑜抬起手摸了摸額前,那裡用網罩包裹著無菌紗布,讓她看起來姿態有些滑稽。
“是這樣的,丁天朗,周小姐您認識吧?”男警一邊詢問著,一邊有意無意的觀察著床上之人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蔣天瑜聞言則是皺了皺眉,因為‘丁天朗’這三個字,腦海中模糊的閃過了幾幅畫麵,有些雜亂,讓她一時間沒有什麼頭緒。
“不……”
她斟酌著發了聲,沒想到那男警察卻出言打斷了她的話:“ 根據我們警方現下所掌握的情況來看,周小姐和丁天朗原本可是戀人關係,您這是想要否認?”
“……”
蔣天瑜略微歪了歪頭,這兩名警察的態度讓她原本有些混沌的思維逐漸變得清朗,而眼前的這幅場景無疑讓她覺得無比熟悉。
作為一名在職特警,抓捕嫌疑人她熟,這被當成嫌疑人問話還是頭一回。
“抱歉,我有些頭疼。”
也許是職業習慣使然,蔣天瑜選擇了規避風險。周雅留給她的記憶著實有限,隻是不知到底是車禍後遺症還是因為這具軀體內裡徹底換了芯子。
在真相尚不明朗的時候,她並不想貿然引起更多的誤會。
然而在聽到她的這句回應後,床尾的兩名警察登時就露出了意料之中的表情。男警順勢將執法證收回懷兜內,扭過頭去輕聲問身後的小女警:“通知祁隊了嗎?怎麼還沒到?”
小女警也壓低了聲音回道:“通知了的,祁隊剛才好像在外麵走訪,說是會儘快趕過來。”
男警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時間,複又用眼角餘光瞄了瞄病床上這會兒明顯不打算配合的女人,一時間竟不知道要繼續說些什麼。
他們兩個都是畢業沒多久才分配到江城市公安局任職的新人,對於問詢案件相關當事人的技巧,掌握的似乎並不熟練。
這是一間有著四張病床的大病房,耳邊還能夠聽到其他病人與家屬的竊竊私語,隻蔣天瑜病床和周圍的這一方小天地,連空氣好像都要凝滯了。
“周……”男警張了張嘴,然而他的第二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外麵走廊裡傳過來的一陣淒厲的尖叫聲給打斷了。
“啊!!!!!”
“殺人了!殺人了!”
一陣令人心驚的喧嘩聲後,便是淩亂的腳步聲,夾雜著不甚清晰的求救和哭喊。
隻幾秒的功夫,原本站在床尾處的兩名年輕警察就衝了出去。
接著,病房裡隻要能夠動的也都聚集到了門口處探頭探腦的向外張望,在確定這邊沒有什麼危險後,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了走廊裡議論著。
“什麼情況?”
“那邊人太多,咱們也看不到啊,不過聽剛剛從那邊跑回來的說,好像是有人拿刀捅了人!”
“天哪!”
“真的假的?”
“真的,滿地都是血……”
伴隨著斷斷續續的驚呼聲,蔣天瑜側過頭去看了看旁邊病床上那位因為年齡過大而一直在昏睡的老大爺,微微抿了抿唇。然後她動作利落的下了床,行動之間絲毫沒有臥床幾日後的滯澀感。
等到了走廊裡,她看向了離著此處約莫有兩百米距離的護士站,透過圍觀的人群,隱約能夠瞧到那兩個小警察的身影。
蔣天瑜穿著病號服,混在遠遠看熱鬨的人群中並不起眼,再加上眼下大家夥的心神都被護士站的異變給吸引了去,根本沒有人會分神去注意她。
就這樣,她一路頗為順暢的擠到了最前方,彼時醫院的保安正儘職儘責的攔截想要上前的圍觀群眾,以免發生更多、更讓人措手不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