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相對無言的在大樓門前站了好一會兒,直到身後傳來了陸黎的提醒聲,祁子昂這才又開了口:“我剛剛那麼一說,你就聯想到了小潔的身上,所以她一定有什麼引起你懷疑的地方吧?”
“她多次表現出來的情緒化和攻擊性當然是最主要的一個原因。”蔣天瑜眨了眨眼。
算上幾分鐘前的,女孩已經先後兩次試圖攻擊警察了。
不管是那天的技術員還是小王警官,他們還都是成年人,對方對待成年人尚可做出這種舉動,虐殺小孩也沒什麼稀奇的。
“還有就是,她剛剛畫的畫,色彩陰鬱,線條混亂,不像是一個正常心理的人能夠擁有的內心世界。”
“再加上之前在她‘犯病’之後,我還在她家的院子裡看到了死老鼠。”蔣天瑜說到這,無聲的歎了一口氣,也成功的把那些零碎的線索都連接到了一起。
昨天夜裡,先是馬豔秋在數落小潔,緊接著就警告其不要這麼做,後來小潔就忽然發狂了。
本來一隻死老鼠,她並未放在心上,畢竟那些巷弄平日裡陰暗潮濕,有點小動物出沒是十分正常的。
雖然那老鼠被人拍的眼珠子都出來了,但她當時全部心神都放在了鮑賓的身上,壓根沒有多餘的精力去辨彆這些小細節。
“看來,想要突破馬豔秋的心理防線,會異常的困難。”祁子昂說罷,轉身返回了辦公大樓內部。
蔣天瑜連忙也邁開步子跟了上。
之後隻見男人走到了方才小潔呆過的休息室,把地麵上散落著的完整的、不完整的紙張撿起來之後,一言不發的朝著馬豔秋所在的審訊室走去。
在祁子昂走後,留在原地蔣天瑜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了窗邊站著的人,往前挪蹭了兩步,她試探性的開了口:“小王警官?”
年輕的女人動作之間有些慌張,似乎想要掩飾一下臉上的失落,看起來十分尷尬:“張女士。”
“想什麼呢?小潔已經被送去醫院了,應該沒什麼大事兒。”話音落下,蔣天瑜就走到了對方身邊,順著她的視線往下瞄了兩眼。
“我看到了。”小王警官表情遲疑,許是有點被剛才的事兒刺激到了,她眼底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落寞:“之前在警校念書的時候,總是會幻想將來正式入警了,我要多努力,多為人民辦點實事。”
“可現在卻總是會懷疑,我到底適不適合做這行。”
“反應總是比彆人慢半拍,連一些稀鬆平常的突發狀況都應付不了,我怕……怕將來的某一天,會拖了隊裡所有同事的後腿。”
“你入警多久了?”蔣天瑜冷不丁的來了這麼一句。
小王警官仔細的想了想:“一年剛過了幾天。”
“才一年啊,誰一開始工作也不都是順順利利的。”她走到一邊,抽出一把椅子坐了下去,大大咧咧的揮了揮手:“想當初我……我家親戚剛乾這行的時候,那比你可丟人多了!”
“你出外勤的時候被炸過一身屎嗎?”
“你在麵對家屬的時候,讓人追著罵了三天三夜嗎?”
“你有過被人在單位門口拉橫幅羞辱的經曆嗎?彆說,那次那人帶來的嗩呐班子吹的還挺好聽……”
聽到這話,小王警官成功的被轉移了一部分的注意力:“張女士,你家裡親戚也是做警察的?”
“對啊,隻不過她不是本地的。”蔣天瑜訕笑著,心虛的搓了搓手:“而且警種和你不大一樣,但都是一個係統內的,差也差不了太多。”
“隻要你覺得這份工作乾著還能找得到意義,那就堅持下去吧,總會越來越好的。”
小王也勉強恢複了點精神,湊到了她身邊坐了下:“你跟我說說你家親戚現在情況有變好嗎?還有為什麼出外勤會被炸了一身的……嗯……粑粑呀?”
看著她那期盼的小眼神,蔣天瑜一拍大腿,接下來的時間可謂唾沫星子橫飛,那叫一個滔滔不絕。
直把小姑娘聽的咯咯直笑,兩眼不停的往外冒著小星星。
“張姐,你親戚可真逗!不過她也真是厲害,都這樣了還能堅持下來不辭職。”一番深入交流下來,成果還是相當明顯的,小王警官對她的稱呼已經由‘張女士’升級為了‘張姐’。
蔣天瑜雖是笑著,但是神情中卻又隱藏著旁人看不懂的情緒:“因為有信仰吧,當初為什麼選擇念警校,為什麼入警,偶爾回憶一下有助於你堅定自己未來的路。”
小王警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後期待的說道:“我覺得您親戚是一個很好的警察,有機會的話……”
然而還沒等她這邊的話說完呢,休息室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下一秒祁子昂的身影就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範圍裡。
蔣天瑜這才有時間望了一眼窗外,並驚訝的發現了天色已然漸暗,看來自己和小王警官之間這場愉快的交流竟整整持續了兩三個小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