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機場。貴賓休息室。
楚淮全神貫注的看著麵前的電腦, 時而眉頭緊皺，時而連連點頭，看得下屬在一旁緊張不已。
一定是極其棘手的項目，才會讓老板如此為難。
他不能讓老板獨自煩惱, 下屬端著一杯冰美式, 輕手輕腳的放在楚淮手邊，正準備開口詢問, 卻在不經意之間看見了楚淮的電腦屏幕。
那上麵不是晦澀難懂的報表, 而是……微博超話。
下屬：？？？
是他眼花了吧！一定是他眼花了！
最近, 他們剛拿下城南的新項目，楚總每天文件都看不完, 怎麼可能在機場爭分奪秒的刷微博？
正在他躍躍欲試, 想再瞟一眼的時候, 楚淮抬頭看了他一眼, 他立刻噤若寒蟬, 不敢再靠近了。
一定是他眼花了！老板不可能會刷微博的！這種事不屬於他！
楚淮完全沒注意到他的形象正在下屬心中緩緩崩塌, 他的心思全在微博上，什麼文件, 什麼報表, 通通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短短一天, “裴楚”已經爬上了CP超話熱榜，力壓“楚次方”很多名。
他不允許沈楚楚和男明星談戀愛！尤其是裴子嶼這種男演員，演了無數偶像劇, 誰知道他的真情有幾分，萬一全是演出來騙人的呢？
楚淮抿唇沉思, 他是沈楚楚的發小, 沈爸爸讓他照顧沈楚楚, 他一定不會讓沈楚楚被男明星騙了。
而且，他在裴子嶼和沈楚楚的超話裡看見了好幾個眼熟的ID，現在正在興奮的討論：
“他們以後還會合作嗎？飛行是不是最後一期了啊，不知道會不會有糖”
“我簡直磕傻了，從來沒想到會磕哥哥的CP，啊啊啊楚楚真的好颯！小嶼就是要這種颯姐姐來治他！”
“小嶼在楚楚麵前太乖了吧！我太愛這一口冰山為你融化的戲碼了~我願把小嶼稱作楚楚的島嶼，希望楚楚為他停留”
如果沒記錯，他上周在“楚次方”超話裡看見過這些人，當時她們也是這麼激動，說他和沈楚楚就是絕配。
現在的粉絲都這麼善變的嗎？楚淮心裡十分擔心，萬一楚楚被這些言論影響，再加上裴子嶼在她麵前晃來晃去，真的喜歡上裴子嶼怎麼辦？
還不如讓粉絲們刷楚次方呢，至少他沒有私心，隻是替沈爸爸照顧楚楚而已。
對，他沒有私心！
但是，要怎麼讓他和沈楚楚的CP再火起來呢？楚淮運籌帷幄，唯獨對感情的事一片空白，更彆說要讓粉絲喜歡某個CP了。
他笨拙的點開“楚次方”超話，粉絲已經跑得差不多了，隻剩下幾個人堅持不懈的發新聞：
“近日，楚先生出席了XX會議，該會議旨在……”
“星光娛樂最新簽約儀式中，楚先生……”
“楚先生赴港參加OO慈善酒會，該酒會旨在……”
看著這些新聞下麵日漸減少的評論，楚淮悟了。
粉絲們和商務人士不一樣，大概不愛看新聞。
他隻要製造一些不是新聞的東西，就能再次勾起粉絲們的興趣。
楚淮仔細研究了一番裴子嶼的微博，發現當代男明星都是隔三差五發自拍，沒事就介紹一下自己的生活狀態，有空就在評論裡和粉絲互動，把粉絲們萌得嗷嗷叫。
楚淮對下屬說：“來幫我拍張照。”
下屬：？？？
他從沙發上跳起來，滿臉驚恐，兢兢業業的問：“哪個會議臨時要肖像照嗎？老板我馬上幫你預約，等會到了C市就能拍，不會耽誤……”
下屬要被嚇死了，會議肖像照這種小事，還要楚淮親自操作，他這特助白當了！
楚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什麼會議？我發微博的。”
下屬：？？？！！！
他暈了，微博，什麼微博？！老板為什麼要發微博？雖說確實有不少娛樂公司老板會自己出鏡，甚至會上綜藝節目，但楚淮分明就不是那掛的，他的微博都是剛申請的啊！
下屬接過手機，上躥下跳的找角度，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拍，隻好絞儘腦汁的回想那些會議攝影師拍的照片，依樣畫葫蘆拍了一張。
照片裡的男人西裝革履，麵前是筆記本電腦，手邊是冰美式，看上去剛從商務會議出來，氣場十足。
下屬鬆了一口氣，他拍的也不比那些攝影師差多嘛，老板一定會滿意的！
楚淮看了一眼照片，說：“太嚴肅了，重拍。”
下屬茫然了，拍一個不嚴肅的老板？這種世界級難題該怎麼解決？
楚淮再次研究起了男明星們的照片，並且擴大了樣本量，發現除了出席頒獎典禮，很少有人會穿西服，筆記本電腦更是不可能出現在照片裡的。
楚淮思索了三秒，還是脫下了西服外套，扯鬆了領帶，對下屬說：“拍吧。”
下屬被他一係列異常舉動嚇得腦子發蒙，拍照的手顫抖不已。
老板最近是不是壓力有點大？昨天剛看完追光少女的團綜報告，就要往C市飛，這個女團雖然火，但跟城南的大項目沒法比……等等！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下屬靈光一閃，楚總是看見沈楚楚和裴子嶼一起上熱搜，才開始不正常的。
他頓時老淚縱橫，楚總這是開竅了啊！
想想他跟了楚淮數十年，終於看到楚淮對女人上心了！
他手也不抖了，按快門也有勁兒了，哢哢就是幾十張，任君挑選，總有一張會滿意的。
楚淮一直拍到登機前，終於有了一張不那麼商務的照片。
他將照片發到微博，配文：“準備去C市，馬上登機。”
上次沈楚楚特彆篇上熱搜時，楚淮的微博就有了幾千萬粉絲，隻是他一直不發微博，粉絲們才不活躍，現在他忽然發了一張照片，粉絲們頓時就炸了。
評論像潮水般湧來，看得楚淮十分滿意。
“啊啊啊啊啊楚總終於開竅了！終於有新聞之外的消息了！我等得好苦啊啊啊”
“要去C市找楚楚了嗎？是不是追光少女要有新動態了所以去找楚楚商量啊~好期待雙楚彙合”
“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是不是裴子嶼和楚楚今天上了熱搜，楚總看不下去了所以火速出現！”
看來他的推測是對的，粉絲們正是因為不想看新聞，才將注意力轉向了楚楚和裴子嶼。
隨著楚淮發的照片熱度漸高，楚次方超話重新活躍起來，又是一波瘋狂摳糖。
“今天楚楚剛和彆人上熱搜，楚總就飛去C市，我賭五毛是吃醋了，沒想到楚總還是個醋壇”
“啊啊啊快衝！媽媽同意這門婚事了！千裡追妻太好磕了，雙霸總就是墜牛的！”
“楚總到片場直接給楚楚一個壁咚！今天探班的姐妹記得發速報啊我已經買好瓜子坐等了”
楚淮又皺起了眉頭，他隻是覺得沈楚楚剛出道，還是上升期藝人，現在不適合談戀愛，更不適合和男明星談戀愛，所以才管得多一點，想去看看她和裴子嶼到底是什麼情況。
怎麼可能是吃醋呢？
他隻是工作認真負責而已。
楚淮順利的說服了自己，心安理得的上了飛機。
*
C市。劇組酒店。
沈楚楚敷著麵膜，躺在鬆軟的大床上刷微博，準備吃吃瓜再睡覺。
沒想到就吃到了自己的瓜。
“楚次方”高高的掛在熱搜上，讓她不點進去都不行。
她和楚淮的CP不是涼了好久了嗎？特彆篇裡就那麼幾個鏡頭，楚淮平時忙著開會，他們根本不會同框，更彆說有糖了，這回粉絲們是在磕什麼？
她剛一點進話題，楚淮的照片就撞進了眼簾。
深夜的機場空無一人，楚淮獨坐於寂靜的休息室，照片拍得挺差，楚淮卻自有一股月下鬆柏的氣質。
沈楚楚被他的背影擊中，下意識保存了照片。
粉絲們久旱逢甘霖，嗷嗷直叫：
“啊啊啊楚總居然出來營業了！我都做好準備這永遠是個空微博了，沒想到楚總居然主動發照片了！”
楚淮主動發的照片？
沈楚楚忍不住扶額，這哥們又是乾嘛啊！
楚淮在商界呼風喚雨，最近更是春風得意，分分鐘拿下了城南的地皮，沈爸爸跟她說過，那塊地皮被A市地產商盯得極緊，各家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不乏有人利用輿論，想逼其他人主動放棄，已經是一塊難啃的骨頭，然而楚淮一出手，便收入了囊中。
他根本就不需要網絡上的人氣為他造勢。
她不相信楚淮不知道他發照片會上熱搜，特彆篇播出之後，他僅憑幾個鏡頭，就收割了一大波少女心，微博粉絲蹭蹭的漲，她當時還跟他開玩笑，說他要是出道，就沒男明星什麼事了。
楚淮很認真的回答她：“我工作比較忙，大概沒時間出道。”
沈楚楚以此斷定，楚淮相由心生，整個人就是一杯溫吞水，想必鬨不出什麼大風浪，隻是個優秀的劇情工具人。
……誰知道他要麼不出現，一出現就是這幅陣仗。
沈楚楚十分頭疼，不知道楚淮有什麼目的。
熱搜話題裡，粉絲們熱情高漲，連夜組織了C市的站姐到機場接機。
看著超話裡曬出來的手幅和燈牌，還有扛著相機躍躍欲試的站姐，沈楚楚整個人都呆了。
啊，這熟悉的畫麵，這熟悉的場景！楚淮！真有你的！
不出道，照樣享受頂流待遇。
她順手查了一下航班號，楚淮乘坐的飛機大概在十五分鐘後落地。
沈楚楚出於人道主義，發微信提醒她對娛樂圈站姐一無所知的合作夥伴：“楚先生，你有粉絲準備來接機，記得走VIP通道，直接進停車場上車，不要在機場任何地方停留。”
楚淮剛下飛機，就看見了沈楚楚發來的消息。
他想起節目上沈楚楚一口一個裴子嶼，一點不見外，現在卻叫他楚先生，略微有點不爽。
楚淮回複道：“叫我楚淮吧。既然有人接機，我出去看看好了。”
不就是幾個朋友拿著牌子在出口等嗎？他本來已經習慣性走向了VIP通道，看到消息後又拐了出來，既然有人來了，不能讓他們白等。
沈楚楚看了一眼手機，頓時翻了個白眼。
站姐接機，和普通朋友接機，那是一碼事嗎？
楚淮，你會後悔的~
楚淮很快就知道為什麼沈楚楚讓他不要在機場停留了。
出口擠滿了人，全都拿著手幅和燈牌，一見到他出來，她們就尖叫了起來，閃光燈亮成一片，閃得楚淮眼前模糊不清。
下屬被嚇傻了，問：“楚楚楚先生，這是什麼情況？”
周圍不斷有人在喊：“楚淮，看這邊！”“楚淮，笑一下！”“楚淮楚淮！楚淮彆走！”
楚淮：……
他在星光娛樂運籌帷幄多年，培養了無數巨星，一直將粉絲當做數據和符號，還是第一次直麵粉絲的熱情。
楚淮受到了衝擊。
這次臨時出行，隻帶了一個下屬，很快就被人潮衝開，無數鏡頭懟在了他的麵前，一頓狂拍。
楚淮站在原地，接受著閃光燈的洗禮，心中懊惱一閃而過，早知道聽沈楚楚的就好了。
直至機場保安趕來，楚淮才得以脫身。
楚淮在車上坐定，長舒了一口氣。
這時候，才想起來沈楚楚的提醒，她怎麼會知道有人堵他？難道她們經常在機場這樣被堵？
他發微信問沈楚楚：“你怎麼知道我會被堵？”
沈楚楚在床上翻來覆去，一看到他發微信來了，頓時抄起手機，迫不及待的點開對話。
——我說什麼來著！果然被堵了吧！
一想到楚淮在機場被站姐們堵得不知所措，她就有點想笑。
啊~大魔王，你也有今天！
沈楚楚：“這還用問嗎？你主動暴露了航班號，堵你就是分分鐘的事，你不躲就算了，還直接撞上去，當然會被懟臉拍。”
楚淮沉吟半餉，才問：“你們每次都這樣嗎？”
沈楚楚：“平時工作人員會幫忙攔一下，不會有事的。”
楚淮更疑惑了，說：“陳叔幫我攔過她們，根本攔不住。”
陳叔部隊出身，他都攔不住，工作人員會有用嗎？
沈楚楚發來一個黃豆微笑，說：“因為你的粉絲不講武德啊。”
楚淮沉默了，他忽然發現，在商業之外的世界，還有許許多多他不曾了解的事。
沈楚楚正是他的鑰匙，帶領他通向不同的世界。
*
《衝鴨！少女前進吧！》拍攝現場。
裴子嶼抱著黃導胳膊，不讓他下車，說：“你把我看沈楚楚超話的事曝光了，我的形象都沒了，我沒臉見沈楚楚。”
黃導輕輕把他的手撇開，笑道：“你吃完一鍋煲仔飯的時候，怎麼沒想到你的形象呢？”
裴子嶼：……
太餓了也是罪嗎？
黃導一把拉開車門，把他踹下去，道：“趕緊的，彆耽誤我上班。”
裴子嶼一下車，立馬切換成了冰山狀態，開始催眠自己，我不心虛我不心虛我隻是想看看沈楚楚在哪裡迎麵撞上也太尷尬了吧……等等、她怎麼過來了！
她一定是來興師問罪的！
沈楚楚走了過來，問：“黃導，等會楚淮要來探班嗎？”
裴子嶼：……？不是來找他的？
黃導翻了翻日程表，說：“沒聽說啊，楚總最近不是在忙電影的事？”
沈楚楚撓了撓頭，說：“昨天他飛C市了，以為他要順路來看看呢，沒跟你說就是沒這回事了。”
裴子嶼：？？？為什麼都無視他！
確定了楚淮不來，沈楚楚鬆了一口氣。
今天有粉絲探班，如果楚淮真的出現在現場，熱搜就要被他們節目承包了。
她沒有發現，節目組車隊的外圍，有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的搖下了車窗。
楚淮透過車窗，看見了沈楚楚笑容燦爛，正在和黃導聊天，旁邊的那個人……好像就是裴子嶼。
楚淮捏緊了拳頭，節目還沒錄，就已經湊到楚楚旁邊去了，這男人，還真是追得緊。
*
節目今天的取景地是一處密室逃脫，以廢棄學校為背景，玩家需要越過重重關卡，找到校園傳說中紅衣少女跳樓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