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次日。機場。
卓芷琦拉著全花詩的衣袖, 依依不舍的說：“全老師，真的舍不得你回去。”
全花詩笑道：“怎麼，當初不是覺得我太嚴厲了, 說好怕見到我嗎？”
卓芷琦不好意思的瞪了一眼沈楚楚, 她在房間裡說的話, 竟然被全花詩知道了, 肯定是楚楚悄悄告訴全老師的，太不給她麵子了。
沈楚楚一臉無辜的看著她：“不能賴我，你天天念叨，全老師肯定是吃飯的時候聽見的。”
全花詩點點頭：“嗯，我在自助餐廳吃飯, 聽見你一邊取菜一邊念叨, 把我傷心壞了。”
卓芷琦更不好意思了, 索性一把抱住她的胳膊, 說：“全老師還把楚楚帶走了, 我要一個人睡覺了。”
沈楚楚毫不留情的吐槽：“可拉倒吧, 你天天修仙, 我都醒了你還沒睡。”
機場響起了航班播報, 全花詩的助理凝神細聽了一會兒, 過來叫她們：“全老師, 楚楚，該去過安檢了。”
沈楚楚拍拍卓芷琦的肩膀, 笑道：“好啦，我下周就回來了，分分鐘的事兒。”
卓芷琦這才戀戀不舍的鬆開她們, 目送她們進了機場。
在飛機上坐下後, 全花詩才問道：“楚楚, 你以前拍過類似的作品嗎？”
沈楚楚穿過來之後，除了那次禮服代言，就是拍拍宣傳圖之類的，穿過來之前，就更加沒什麼經驗了。
“沒拍過，”她坦誠的回答，“全老師，我會儘力學習的，你有什麼要求儘管提。”
話是這麼說，但她的心裡相當忐忑。
她能把偶像這份活乾到現在，全靠資深追星狗的經曆支撐，雖然夢想當條鹹魚，但為愛發電根本不會覺得辛苦！
但是這個模特事業……看上去跟明星差不多，實際上根本是兩碼事。
要不是給全花詩當模特是請她來拍MV的交換條件，她真有點想臨陣脫逃了。
然而，全花詩一點都不介意她沒有經驗，反而撫掌大笑，用力拍著她的肩膀，說：“沒問題！就是要沒拍過才好！”
沈楚楚被她拍得福至心靈，忽然就懂了。
以全花詩的咖位，想要什麼模特找不到，全花詩找上她，大概就是想要素人叭！
沈楚楚心裡長舒一口氣，當素人，她很有經驗。
眼看全花詩沒什麼問題要問了，沈楚楚戴上眼罩，抱緊她的小毯毯，在起飛的轟鳴聲中酣然入睡。
追光少女的成員們真的很有活力，拍攝日程那麼緊，晚上居然還想著出去玩，隻有她，不分時間地點，一沾枕頭就睡。
沈楚楚是被空姐溫柔的聲音叫醒的，沈楚楚摘下眼罩後，空姐便端上了餐食，問道：“需要喝點什麼？”
沈楚楚迷迷糊糊的回答：“牛奶。”
全花詩詫異的看了她一眼，說：“一杯香檳。”
沈楚楚這下清醒了，天啊，在飛機上喝酒的人原來是真實存在的！
全花詩還問她：“你不喝嗎？”
沈楚楚連忙搖頭，說：“喝酒誤事。”
確實誤事。上次回家，沈爸爸非要拉著她和楚淮喝一杯，她拗不過小脾氣上來的老爹，喝了一小杯紅酒，然後……
她很丟臉的喝醉了。
等她清醒過來，楚淮已經不見了，沈爸爸一臉詭異的笑容，剛準備給她講述她喝醉後的英勇事跡，就被沈楚楚斷然拒絕了。
她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
沈爸爸還一臉遺憾，仿佛她錯過了什麼天大的趣事。
全花詩喝完香檳後，飛機正好落地。
沈楚楚進入全花詩的工作室後，才明白為什麼她想要找沒有經驗的人來拍攝最新作品。
以拍攝美人和絢麗多彩的畫麵出名的全花詩，這次要拍的竟然是一片純白。
她甚至把工作室布置成了一片純白，沈楚楚站在入口處，已經覺得如同掉進了仙境之中，整個空間裡沒有任何多餘的事物，觸目之處皆是純白。
全花詩做這樣的風格，如果是有拍攝經驗的模特，心裡恐怕會有很多疑問。
全花詩叫來化妝師給她試妝後，便徑直進了攝影棚，開始調試明日拍攝需要的道具。
直至夜幕降臨，全花詩才回到化妝室，看到沈楚楚的第一眼，整個人都興奮起來了。
她激動的說：“完全就是我想要的感覺！”
為了拍攝這套作品，全花詩特意拜托服裝設計的好友製作了這條純白主題的裙子，在極致的簡潔中蘊含著無法言喻的華麗，她之前苦惱了很久，害怕沒有人能駕馭它，導致拍攝進程一直擱置在人物這一步，直至她發現了沈楚楚。
果然，沈楚楚穿上這條裙子，與她的想象一模一樣！
沈楚楚被她誇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小聲問：“真的可以嗎？”
她在鏡子前轉了一個圈，裙擺隨著她的腳步在空中飛揚，那上麵明明沒有任何裝飾物，卻有一種流光溢彩的感覺。
全花詩已經忍不住了，一把拉起她，快步向攝影棚走去，說：“我們先拍幾張，再去吃晚餐。”
沈楚楚剛踏進攝影棚，就感覺自己的呼吸停了一瞬。
四麵皆是純白，無數頂燈從天花板上投下熾熱的光，整片空間似乎都融化在光線之中，令她仿佛站在科幻電影之中。
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地方……
全花詩的攝影棚和她們拍攝宣傳照的地方完全不一樣！
下一秒，沈楚楚聽見快門哢噠一聲，她驀然轉頭，發現全花詩已經端著相機，記錄下了她驚訝的反應。
沈楚楚更不好意思了，問：“全老師，現在就開始拍了嗎？”
全花詩放下相機，對她笑笑：“是的，你可以隨處看看，不用在意我。”
沈楚楚心想，全花詩大概走的大概是抓拍路線，不用她做什麼，她放下心來，在攝影棚裡參觀起來，一路看過來，更是驚歎不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攝影棚的門被人小心翼翼的推開，助理探頭進來，說道：“全老師，晚餐準備好了。”
全花詩意猶未儘的收起相機，招呼沈楚楚：“走，卸妝吃飯。”
她今晚邀請了幾位攝影界的朋友共進晚餐，滿心激動的想將沈楚楚介紹給他們。
沈楚楚到達餐廳時，才發現長餐桌上已經坐滿了人，全都好奇的打量著她。
沈楚楚不禁有些頭皮發麻，有幾個人的目光明顯不懷好意。他們穿著前衛入時，染著一頭彩色的毛，一看就藝術氣息十足。
全花詩快步向她走來，一把攬住她的肩膀，笑道：“這就是我說的沈楚楚了，我一看她就覺得很適合我這次的主題，今天試拍了一下，我果然沒找錯人。”
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拉著沈楚楚在她身邊的位置坐下，頓時，那幾道視線變得更刺目了。
他們聽說全花詩要拍純白主題的時候，心裡就已經有些不屑了，明明靠絢麗的風格獲得了大眾的認可，現在忽然想走簡潔路線，是不是有些江郎才儘了？
更離譜的是，全花詩竟然找了個女愛豆當模特！
那些花裡胡哨的小姑娘，每天唱唱跳跳的，早就把心混得浮躁了，能拍出什麼來？
宋放有心刺她兩句，說：“不能說什麼都沒拍過吧，沈小姐不是有很多代言麼？”
赴宴之前，他可是做過一番功課的，這個沈楚楚拍了一堆奶茶海鮮的廣告，一看就上不得台麵。
沈楚楚聽出他話裡的譏諷，淡淡一笑：“沒什麼，都是我爸拍的。”
宋放：“……”
怎麼感覺被秀了一臉呢。
似乎還嫌他不夠尷尬，全花詩補上一句：“哪有，楚楚你不是還拍了北歐那個裙子麼？”
餐桌上頓時沉默了，她說得輕巧，但誰不知道那個牌子是出了名的傲氣，許多一線模特想代言都湊不上。
宋放乾笑著給自己解圍：“好香的烤雞，這是自己做的嗎？”
話題轉移到了食物上，氣氛漸漸熱烈起來，開始討論聖誕節和熱紅酒。
沈楚楚撕下一隻雞腿，埋頭吃得正歡，又感覺到有人在盯著她。
她抬頭一看，雞腿都差點被嚇掉了。
這人和顧雲澤長得好像！
有那麼一個瞬間，沈楚楚還以為顧雲澤陰魂不散，追到H市來鯊她了，但她很快反應過來，這個人雖然和顧雲澤長得像，但氣質完全不同。
他表麵儒雅，眼中卻暗藏野心，像隻披著羊皮的狼，隨時隨地準備脫下偽裝，捕食獵物。
沈楚楚隻是多看了他一眼，便收回目光，繼續專心致誌的吃烤雞。
這哥們多半和顧雲澤那個狗東西有關係，按照傻.逼總是成群出現的定律，離他遠一點肯定沒錯。
顧文亦發現沈楚楚在看他時，熟悉的興奮從心底油然而生，但隻是一瞬間，沈楚楚又埋頭吃起了雞腿，好像他還沒那隻烤雞有意思。
又是這樣！
無論何時何地，他似乎都無法吸引到沈楚楚的注意力。
顧文亦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大學的聯合國模擬會上，他很少見到東亞女生在這樣的場合大放異彩，但沈楚楚偏偏就做到了，她的表現獲得了所有人的一致驚歎，模擬會結束後，無數男生手心攥著小紙條，誌得意滿的想搞到她的聯係方式。
他是其中一員，並且是最慘的那一批，直至畢業，沈楚楚都沒注意過他。
更令顧文亦崩潰的是……他回國後，發現沈楚楚天天追在顧雲澤後麵跑。
他一度對人失去了興趣，每天泡在公司裡工作，獲得的賞識越多，他越是覺得虛無。
閒暇時候，他總覺得沈楚楚中了邪，以她的性格，如果不是被神秘力量操縱了，怎麼可能乾出那些事？
顧文亦還沒想出答案，就聽見圈子裡的傳言，在沈楚楚的運作下，沈家從顧雲澤手裡截胡了海港度假村的項目。
他興奮不已，沈楚楚終於恢複正常了，他的青春回來了！
聽說全花詩今晚要介紹朋友認識沈楚楚，他當即找到大學時代的老同學，拜托他帶自己一起去全花詩的晚宴。
剛剛，顧文亦以為自己找到了機會，沒想到沈楚楚隻是看了他一眼，完全沒有想起來他是誰。
沈楚楚確實不認識顧文亦，書裡根本沒這個人，原主的記憶裡也沒有他的影子。她隻覺得這哥們好奇怪，看她的眼神令她毛骨悚然。
她實在忍不住了，悄悄拉一下全花詩的袖子，問：“全老師，那個人是誰？”
全花詩正在和朋友討論這次的作品，百忙之中看了一眼，說：“不清楚，可能是朋友的朋友。”
正當她覺得顧文亦的眼神仿若毒蛇時，顧文亦越過兩個人的距離，將一隻碟子推到了沈楚楚的麵前，對她說：“糖蘋果，我記得你喜歡吃。”
她確實喜歡吃糖蘋果，但他是怎麼知道的？
沈楚楚頓時沒了食欲，她找了個借口，準備提前離席。
顧文亦看見她離開，心裡的火燒得更旺了，她不僅不認識他，還要躲著他！
過去的幾年，顧文亦一直悄然注視著他，他很篤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更了解沈楚楚，他知道有關她的一切，知道她喜歡和討厭什麼，在他的心裡，沈楚楚早已是他的一部分。
顧文亦從餐桌上站起，跟上了沈楚楚，在走廊上堵住了她。
沈楚楚被嚇了一跳，她開始覺得有點詭異了，這個哥們怎麼對她如此執著？
顧文亦從西服的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請柬，遞給沈楚楚，說：“可以邀請你共進晚餐麼？”
沈楚楚警惕的看著他，心裡的不安越來越濃重。
顧文亦不給她思考的時間，兀自將請柬塞給她，說：“明天晚上七點，我等你。”
沈楚楚確定他離開後，才飛奔進了房間，打開了請柬。
顧文亦！
她和沈爸爸聊天的時候，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是顧雲澤的大哥，顧家這一輩最優秀的小孩，現在已經把持住了顧家大部分業務，但弟弟妹妹們虎視眈眈，地位不算穩固。
顧文亦在請柬上說，他想替顧雲澤向沈家道歉。
沈楚楚一聲冷笑，替顧雲澤道歉？她看不出一點誠意，隻覺得他彆有目的。
沈楚楚將請柬丟開，這種鴻門宴，她是不會去的。
*
次日，晚上七點。
顧文亦準時出現在餐廳，等待著沈楚楚到來。
他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興奮，期待了這麼久，他終於有機會和沈楚楚單獨吃飯了。
他要好好跟她談一談，讓她記住他是誰。
熟悉的侍者端著紅酒走過來，對他促狹一笑：“顧先生，在等女朋友？”
若放在平時，顧文亦肯定會暴跳如雷。
他待人冷漠，最恨彆人跟他開這樣的玩笑，以為自己和他很熟嗎？
但是，今天他格外有耐心，甚至衝侍者笑了笑，搖搖頭：“不是的。”
女朋友？他不認為他對沈楚楚是這樣的感情，他覺得他們之間應該有更加深刻、更加不一般的羈絆。
顧文亦饒有興致的等待，一直思考著沈楚楚會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隱隱意識到了另一種可能。
沈楚楚該不會不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