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呼救,無人營救。女生撕心裂肺道,‘鏡靈會懲罰你的!’男生猙獰笑道,‘那就讓鏡靈趕緊出來呀!’
忽然,男生感到一股力道,女生竟然推開自己。
他覺得不可思議,看向女生,對方又惱又氣地瞪著他,並無異常,後麵鏡子裡的表情也憤怒得能看清毛孔。”
李密故意停頓,釣眾人胃口。
水長樂已經聽出,沒有劇透,讓對方收尾。
李密幽幽道:“男生正欲繼續行凶,忽然想到什麼,嚇得連滾帶爬地逃離。”
“為什麼?”身為轉校生的白冰冰很配合地問道。
李密:“你照下鏡子就明白了。”
白冰冰一時轉不過彎:“現在漆黑一團我也看不到啊。”
水長樂道:“男生看到女生的正臉,卻又在女生後麵的鏡子裡看到女生的正麵。”
其他同學思索一會,後知後覺地“額”了聲,三分害怕七分嫌棄。
水長樂後桌的陳真欽道:“你這鏡靈沒有我聽過的那個厲害。”
“你那又是什麼故事?”有同學好奇道。
陳真欽:“鳳梧女校有鏡靈許願的傳說,隻要誠心向鏡靈祈求,考試就能獲得高分,但相應的,你要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獻祭瓜果鮮花?”白冰冰好奇,思想十分單純。
陳真欽:“據說要的東西各不相同,一定是女生能供得起卻又十分珍惜的東西。有一天,一個長頭發女生來祈求高分,鏡靈表示可以,但要她那頭瀑布般柔順的秀發,女生答應了。期末時,女生果不其然拿了年級第一,可她方得知,鏡靈要的東西不能再生。”
“那不就變成尼姑了?這筆買賣太不劃算了。”白冰冰感歎道,她雖也“視成績為命”,但成績能努力,禿頭目前醫學可沒救。
陳真欽:“女生也是這樣想,所以她決定毀約。起初風平浪靜,她便也沒放在心上。直到一天夜裡,她上完洗手間洗手時,忽然覺得鏡子不太對勁。她抬頭,結果發現,鏡子裡的自己正朝她微笑,而她此刻並未做任何表情。”
班裡膽小的女生瑟縮地捂住臉,仿佛這般就能隔絕恐怖。
“鏡子裡的女生對她說,頭發,把頭發給我。女生嚇得驚叫一聲,奪路而逃,嘴裡還念叨著:我不會給你頭發的。”
“第二天,女生舍友發現女孩還沒起床,掀開床簾時,發現女生已經沒了呼吸。白色的枕頭染成血紅,女生的頭發和頭皮都沒了,就好像……被人硬生生拔掉一般。可是當晚,整個宿舍都沒有聽到任何異動。”
“啊啊啊啊啊……!!!”膽小的女生們發出鬼哭狼嚎,順帶朝陳真欽的方向丟試卷,丟書本。
“我還有個故事!”李密十分積極道,不滿自己“鬼話大王”的名號被陳真欽搶奪。
“這個故事,發生在朝鳳中學建校之初。那時候,學校從女中變成了普通中學,如今男生的宿舍樓長嶺樓,原本也是女生宿舍。”
“404宿舍內,一個男生整理床鋪時,忽然發現一瓶女生的紅色指甲油,無比興奮地和其他人分享。隔壁床的男生卻告訴他,這間宿舍,曾經有女生自殺,那個女生,生前就很喜歡偷抹紅色指甲油。她自殺的那天,也塗著鮮紅的指甲。”
“有天夜裡,404宿舍的男生起夜,忽然看到發現指甲油的男生坐在窗台邊。男生剛想調侃句‘思春呢?’借著月光,忽然看到,窗台的男生轉過身,神情幽怨,和平日完全不同,而他的手中,正在塗著紅色指甲油。”
“啊啊啊啊!不要講了!”有女生發出尖叫。
李密的恐怖故事終於獲得認可,心滿意足。
可惜成就感隻維持了幾秒,就聽陳真欽道:“這故事我也聽說過,據說是真實的。而且三年後,同一個宿舍,新一批學生,有男生在那張床的夾縫中,發現了一把很薄很輕巧的手掌梳。同樣是一個有月亮的夜晚,其舍友看到,那個男生坐在窗台上,用那把梳子梳頭發。那個男生隻有寸頭,但每次梳的動作,就好像在梳及腰長發,動作嫵媚。”
“啊啊啊啊!”女生們又是一陣嚎叫。
李密十分鬱悶,心生一股“既生瑜何生亮”之感,絞儘腦汁打算掏出壓箱底的校園靈異傳說,恨不得與陳真欽再戰三百回合。
“啪”一下,燈亮了,教室燈火通明,一雙雙習慣黑暗的眼睛都不由用手遮擋。
“來電了啊。”學生們的語氣中有幾分失落。
來電,意味著不能無所顧忌的暢談閒聊。
學生們看向坐在講台後閉目養神的芒安石。對方沒有表示,但無人敢造次。
學生們彼此麵麵相覷,開始自習吧,又收不回已經放飛的心;繼續聊天吧,他們又不敢挑戰芒冷麵的權威。
教室內陷入沉寂。
最終,還是講台桌後的芒安石睜開眼,看了眼手機時間,20:47,離晚自習結束就差13分鐘。
芒安石掃了眼眾人,道:“想回家的同學現在可以走了,注意安全,路上彆逗留。”
如同赦令,學生們發出歡呼,十分尊崇本心,絕不虛偽地繼續自習,手腳麻利地收好書包,滿臉遮不住的喜色和芒安石告彆。
李密舉手:“老師,住校的也能先回宿舍嗎?”
芒安石點頭:“可以。”
幾乎是幾秒功夫,班裡剩下的十多個住校生腳步生風般消失在走道儘頭,唯恐下一秒芒安石反悔。
水長樂慢悠悠地收拾著課桌,他讀書習慣有氛圍,因而從不將課本作業帶回宿舍。
看著空蕩蕩地教室,水長樂正想和芒安石告彆,忽然發現對方神色不太對勁。
芒安石仍舊是撐著下巴,坐在講台桌後小憩的狀態。
之前一晃眼沒細看,此刻,水長樂才發現,對方的臉很蒼白,不是因為冷白皮,也不是教室內的白熾燈光,而是失去血色的病態白。
芒安石的額角滲出一層薄薄的汗水,幾乎察覺不到的蹙眉,頗有幾分我見猶憐的病弱美。
審美陽光的水教授看不得病態美,快步走到講台桌前:“安……芒老師,你沒事吧?”
芒安石略微虛弱地睜開眼,上目線看向水長樂。
水長樂怔了兩秒,無論是哪個身份的芒安石,當他用帶脆弱的眼神看向自己時,他的心跳都會莫名加速。
什麼奇怪的惡趣味。水長樂自我嫌棄。
“芒老師,你不舒服嗎?”
芒安石搖頭,不知為何,特彆不想讓眼前人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
下一秒,他感覺到額頭一陣溫熱,三十七度的體溫順著皮膚交接處傳來。
芒安石一驚,身體卻沒有力氣後退。
水長樂十分自然地縮回手:“沒有發燒,老師你是不是有低血糖?”
水長樂好歹帶過不少學生,常見的胃痛、低血糖、姨媽痛之類,他都能分辨。
芒安石心有不甘地“嗯”了聲,想嗬斥對方行為逾越,卻又覺自己不講道理,對方畢竟好心。最終,他隻能埋下頭,感覺血液在身體裡加速奔湧,耳尖鼻尖都莫名發燙。
水長樂翻找一會口袋,才想起自己身上沒帶糖。他走回座位,在抽屜裡摸索一會,終於找到一包“唐僧肉”。
是劉子橙送給自己的。
都說時尚是輪回的,零食也一樣,不知為何,校園裡忽然興起了三十年前的老零食。
水長樂看了下配料表,豆製品、糖等,暫時緩解下低血糖沒問題。
水長樂走回講台,拆開包裝,取出零食,遞到芒安石嘴邊。
芒安石沒張口。
水長樂習慣性哄小孩般“啊”了聲。
芒安石:……
氣氛略微尷尬,水長樂也察覺了,畢竟現在,對方是老師,他是學生。
水長樂迅速轉移話題,給彼此台階下:“芒老師這零食有糖,先湊合一下,一會我們去醫務室。”
說罷,還很體貼地用自己的保溫杯倒了杯溫水。
見芒安石無動於衷,水長樂活躍氣氛道:“你看這零食名字取得多好,唐僧肉,吃完長命百歲,百毒不侵。”
芒安石:……
最終,芒安石還是咽下了零食,在對方的喂食中。
水長樂看著對方愈發通紅的臉,腦海裡思考著,芒安石低血糖的毛病是哪裡來的。
他記得書裡並未給男主王昱這個設定,亦或者不值一提沒有記錄?
應該也並非芒安石自帶的屬性,畢竟他們經曆了三個世界,捉鬼師、皇帝和明星芒安石都沒有低血糖。
水長樂思來想去,隻能認為是書裡女二的尿毒症太嚴重,其他病症相較之下不值一寫。
芒安石吞咽下最後一口零食,抬頭,迎上了正在思考的水長樂。
對方睫毛低垂,很濃密,眼底覆著一層薄薄的水光,明亮如月。
“好點了嗎?”
眼睛的主人問,唇角帶笑,聲音也如月光般溫柔。
芒安石彆過臉,不敢與其對視。
這人真的……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