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長樂讚同,將電話撥給片區派出所。
對方聽完隻覺異想天開,表示不願意陪他們玩小孩子過家家。
水長樂似乎料到這種結果,掛斷電話聳聳肩。
芒安石:“那隻能請老潘出馬了,畢竟一腔熱血的警察不多。”
水長樂:“可老潘不是管轄這一片區的,可以嗎?”
芒安石:“就當便衣刑警見義勇為了。”
芒安石聯係潘瓊,水長樂則和明叔商量“放餌計劃”。
在和明叔幾番確認後,水長樂終於找到“放餌目標”,明叔的同事,另一個老保安“老呂”。
“老呂”年紀大,已快退休,平時常和明叔用電話聯係,但從不會用短信聯係,因為老呂不會打字。
明叔的手機有設置密碼,但首頁設置消息提示,即便在鎖屏狀態下,也能看清短信全內容。
水長樂想,如果對方沒破解密碼,再好不過;
如果對方破解了,明叔和“老呂”沒有短信記錄,也查詢不到“老呂”身份,隻能通過還算頻繁的通話記錄,和備注的昵稱,來判斷兩人交情匪淺。
做戲要做全套,水長樂讓明叔將“老呂”喊來,而後讓其撥打明叔的電話。
連著撥打三四個電話,前麵兩個沒有反應,後麵兩個被直接掛斷。
“會不會打草驚蛇?”明叔不放心地問。
水長樂搖頭:“就是要製造有重要事情和你講的緊迫感。”
水長樂接過老呂的手機,編輯好短信發給明叔的手機號,想了想後又提醒道:“如果這一十分鐘內有陌生號碼打來,你放免提,我教你如何應對。”
五分鐘後,果真有陌生號碼打入。
明叔豎了個大拇指,感歎水長樂料事如神。
水長樂用自己的手機播放了一段背景音,製造出身處機場的假象,而後讓呂叔接起電話。
電話那頭是個年輕男聲,一口蹩腳的普通話。
“呂哥啊,我是天意房產的小陳。”
水長樂在紙上寫道:【哪個小陳?】
呂叔照念。
對方有所準備,沒有回答這問題,而是介紹某處有一手房產售賣,條件如何之好,問呂哥是否感興趣。
水長樂同步輸入對方的話,在網絡上搜索,果然,是直接摘抄某房產項目的介紹。
確認對方並非真的房產中介後,水長樂在紙上寫道:【行,等我回來再說,我要趕飛機了】。
呂叔照念,而後掛斷電話。
水長樂:“可以了,呂哥把手機關機吧,過兩個半小時再打開。開機後若還有陌生號碼打入,也不要接聽。”
明叔仍舊不安:“對方真的會上當?”
“五五開吧,這個誘餌對小偷還是有吸引力的,就是不知對方警覺性高不高。呂叔,兩個半小時後你開機,再撥打明叔的手機號,製造出下了飛機,詢問對方是否收到禮物的全套動作。”
準備好一切,水長樂和芒安石打的士趕往機場旁的來未商城,放好隨手準備的東西。
萬事俱備,待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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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來未商場門口。
潘瓊聯係了該轄區的同事負責後續。
其他幾人也要一同前往派出所去做筆錄。
“你的腳,沒事吧?”水長樂忽然注意到芒安石走路姿勢不太正常。
芒安石搖頭:“沒事,剛才跑太快,在扶梯那扭了下。”
水長樂嘴上揶揄著:“芒老師平日要多注意運動呐”,卻蹲下身子,掀起芒安石的褲腳。
“腳踝有點腫,傷筋動骨很麻煩,一會去醫院看看。”
芒安石感受著溫熱的手指在腳踝上輕攏慢撚,臉頰發燙,急忙把腿向後挪:“沒事的,睡一覺就好。”
“不要諱疾忌醫。”
最終,水長樂沒拗過芒安石,在商城一樓的藥店買了點紅花油和白藥噴劑,簡單處理後便同去警察局。
人贓俱獲,青年扒手很快對自己的偷盜情況供認不諱。隻是說到被設局,青年憤憤不平,看向潘瓊。
“警察現在也能釣魚執法的嗎?”
潘瓊正在撓癢癢,聽到這話,抬眼道:“這和我沒關係,你要問那小帥哥。”說著,指了指門外正在等芒安石錄口供的水長樂。
半個小時後。
“太開心了。”明叔在贓物領用單上簽字,領到了手機。
手機快沒電量,明叔小心翼翼地查看內容,發現小偷沒有擅自刪除照片或直接將手機格式化,開心得像個孩童。
水長樂掃到手機桌麵,是一個中年男子和一個紮著雙馬尾的漂亮小女孩。中年男子的五官,顯然是明叔年輕時候。
“女兒的照片?”水長樂指著屏幕問。
“是啊。”明叔笑容燦爛,按掉了手機屏幕。“不過她出國了,工作忙,有幾年沒回來了。”
水長樂理解空巢老人的心酸,沒再多問。
潘瓊從審訊室走出來:“正好有個警校的學弟在這,我去小酌兩杯,就不送你們了。”
說罷,潘瓊又塞給水長樂一大信封,低聲道:“你之前不是想看下傻子死亡的卷宗嗎,我給你搞了個複印件,低調點。”
水長樂看著手中偌大的檔案袋:……
嗯,很低調。
潘瓊看著走路一瘸一拐的芒安石:“呦,芒少爺跟個玻璃人似的。”
芒安石懶得搭理。
明叔詢問道:“我看那小偷瘦得皮包骨,估計也是不得已才走上偷竊這行當。如果我不追究,他會不會判得輕一點?”
潘瓊擺擺手:“您真善良,不過您還真不用擔心,關不了那孩子幾天。長了一米八的個子和一張一十五的臉,結果還是個未成年,今年才十五歲,比長樂都小。”
一行人震驚。
完全看不出來啊。
真的是好老成的一張臉。
水長樂則想到一麻煩,芒安石的車停在學校,如今這情況,定然是不能開車的。
“這樣吧,明叔,你打車回學校,我先送安石……芒老師回家,再打車回去。”水長樂道。
明叔看了眼手表:“現在都九點半了,你若來回到校,估計快午夜了。”
水長樂表示沒關係:“芒老師這樣,我也不能讓他自己回去吧。”
芒安石看著水長樂真心憂慮的神情,心底泛著蜜。
“這樣吧長樂,要不晚上我住你宿舍?明天上課也方便。”芒安石提議道。
他不願水長樂來回奔波,當然,還有些其他不能言說的心思。
“對哦,是個好主意。”水長樂讚同。
三人要出警局時,恰好在廊道上遇到要被關押的小偷。
據潘瓊說,這孩子從小父母離婚,各自再嫁,跟著姥爺生活。十歲那年老人家去世後便無人管教,整日和市井流氓混一塊,專門乾些偷盜勾搭,這次已經是七進宮了。
未成年小偷看到水長樂,憤憤地“呸”了一聲。“騙子!無恥!”
水長樂也不惱:“騙子和偷子,半斤八兩。”
水長樂這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手法,讓對方接不了話。
“哦對了。”水長樂想到什麼,“你出來後,可以去朝陽體校,就說你想試訓。我看你挺有跑步天賦的,十五還不算太晚。如果入選包吃住補貼,不比你小偷小摸強?以後如果能為省爭光,為國爭光,那我這騙子一定會自行慚愧。”
水長樂的畫餅法加激將法,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效果顯著。小偷眼中的怒火消淡不少,反而多了幾分憧憬和鬥誌。
“你對所有人都那麼好嗎?”走出警局,芒安石聲音悶悶地問。
“什麼?”水長樂正在手機軟件上打車,沒注意芒安石失落的神情。
“沒。”芒安石的聲音消散在晚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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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租車到校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今天真的太感謝你們了,改天請你們吃飯。”明叔看著水長樂攙扶著芒安石,又道:“你們師生感情真好,讓人羨慕。”
水長樂笑笑,帶著三分調謔:“當然,芒老師可是我最喜歡的老師了。”
芒安石僵了下,抿了抿唇,決定自動過濾掉老師兩字。
兩人慢悠悠地走到長嶺樓。
“對了,我得跟舍友們說一聲你要留宿。”
鬼知道這群放了一個假期回來的人會如何無法無天。
水長樂打開宿舍群,提醒在宿舍的舍友收拾一下,十分鐘後,他和芒安石即將到達。
群裡瞬間閃過幾十個表情包和一堆鬼哭狼嚎。
水長樂笑著收起手機,走到芒安石跟前,蹲下身。
“乾……乾嘛?”芒安石道。
水長樂理所當然:“背你上樓啊,四樓呢。”
芒安石狠狠地拒絕了,給水長樂背,他的麵子往哪放。說罷,自己扶著樓梯,半跳半扭地上樓,甚至拒絕了水長樂的攙扶。
水長樂跟在後方,看著對方彆扭模樣,哭笑不得。
十分鐘後。
兩人才走到一三樓的轉角平台。
芒安石原地站著休息。
水長樂理解芒安石奇怪的自尊心,也不催促,就站在後方,心情頗好地哼起歌。
“愛我的請舉手,愛我的請你點點頭,愛我的請舉起左手……”
在水長樂沒看到的地方,芒安石在自己的胸前,偷偷舉起了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