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行動派的真誠,勝過所有動聽的情話。
水長樂忙往另一邊的貨架走了兩步,掩蓋自己劇烈的心跳,假意挑選保溫杯,嘴上還要找回場子:“芒老師,都高考結束了還要給我投食呢?之前是為了衝刺高考,跟上營養,現在又是為了什麼?”
芒安石看著水長樂難得泛紅的耳垂,理所當然道:“給自己男朋友投喂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兩人走到家具軟裝區時,軟裝區正在舉行慶典活動,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水長樂難得起了看熱鬨的心思,拉著芒安石往裡湊。
“堅持二十秒,可以獲得高級天鵝絨枕頭一對!堅持一分鐘,可以獲得智能泡腳桶一個!堅持三分鐘,可以獲得終極大獎——掃地機器人!所有參與者都可以獲得家居城9.5折優惠券!”
主持聲嘶力竭。
水長樂向台中看去,台上擺放的是類似於平衡木的設備,設備上鋪滿了指壓板。參與活動時,需要兩人站在設備上,互相維持平衡,若有一人落地則宣告失敗。
活動吸引了不少小年輕,以及貫徹有便宜不占是傻子的老人家。
然而很快,眾人發現項目比想象中的有挑戰性,彆說手腳不麻利的老人,就是小年輕大多也撐不過三秒。
“芒老師,你底盤怎樣?”水長樂笑問。
“你想參加?”
水長樂點頭,若放以往,他對這類活動視而不見。但和心上人一起擁有人生新體驗,也是一件值得回憶的事情。
兩人走上台時,外圍響起陣陣驚呼,不少人舉著手機偷偷錄製。
主持人也喜極兩人賞心悅目的外貌,拉著采訪互動許久,才放兩人做活動。
芒安石的平衡力意外的好,他囑咐水長樂,隻要儘量保持自己的平穩,不用顧慮他和整體平衡,他會把控全局。
兩人手搭著手站在平衡器材上,水長樂巍然不動,芒安石時不時根據腳感調整位置。
兩人成為第一組堅持過一分鐘的選手。
現場的氛圍愈加熱烈。
“芒老師真厲害。”水長樂低聲道。
一直看著腳麵的芒安石抬頭,瞬間墜入眼前含笑的眉眼裡,方寸大亂,原本相搭的手指忽然發燙。
沒了芒安石把控全局,水長樂瞬間失了平衡,腳下一踉蹌,整個人往芒安石的方向傾倒。
芒安石眼疾手快,立馬跳下器材,將人摟入懷中。水長樂的氣息一瞬間衝刺腦海。
芒安石的手摟在對方腰處,水長樂也未推開,而是就著擁抱的姿勢,微微踮腳,下巴枕在芒安石肩頭,溫熱的呼吸噴在芒安石的脖頸。
“芒老師,這麼禁不起誇呢?”
芒安石的臉若打了最重色號的腮紅。
“哎呀,太遺憾了,再堅持四十秒,兩位就能獲得掃地機器人了!”主持人在一旁惋惜道。
芒安石和水長樂置若罔聞。
兩人接過禮品券,匆忙下台。
也不知是誰領的路,兩人腳步淩亂地邁入軟裝區賣窗簾的區域。
層層疊疊的窗簾掛鋪在一條條索道上,供顧客們直觀欣賞。在掛鋪最密集的區域,有如武俠裡的迷宮陣法。
兩人躲入迷宮深處。
不知誰先吻上了誰。
起初還是止於禮據的額頭吻,和唇角純情的輕觸,但不一會,唇瓣被撬開,沒了小心翼翼,隻有熱烈又
纏綿的攻城略地,想把心底的滿腔愛意,從交錯的唇舌裡傳遞給對方。
接吻不知持續了多久,水長樂背後的窗簾漾滿了水波。若不是芒安石緊緊拖著他的後腰,他早已全身酸軟無力。
等到炙熱的吻結束,水長樂輸人不輸陣,疲軟地雙手圈住芒安石的脖頸,借力蹭了蹭,而後在其耳旁問道:“芒老師,所以未成年人接吻是允許的嗎?”
還沉浸在如夢似幻狀態中的芒安石僵住。
水長樂沒再逗弄芒安石。“芒老師,聽說凱茂家居的熟食區和甜點區很好吃,你是不是該給未成年投食了?”
芒安石甜蜜又局促,沒說話,拉著人往熟食區前進。
==
兩人從家具城出來時,街上已是華燈初上。
兩人兩手空空,因為所有訂單都延遲異地派送。
水長樂看到不遠處新開的網紅冰淇淋店難得排隊很短,詢問道:“安石,吃冰淇淋嗎?”
芒安石正經道:“要晚餐了,實在想吃,我們兩分食一個就好。”
水長樂輕笑了聲:“芒老師這建議,是從養生角度出發,還是……就想間接接吻。”
芒安石再次紅成了一顆紅象牙芒。
水長樂看著店鋪頂端的菜單,正猶豫是要點抹茶香草冰淇淋,還是巧克力草莓冰淇淋時,眼角忽然掃到一道身影飛速撲來。
腦袋隻來得及發出躲閃的命令,身體卻來不及行動。
猝不及防。
匆匆路過的行人和排隊低頭刷手機的顧客都毫無反應。
水長樂隻覺眼前一黑,熟悉的身影擋在自己跟前,血花隨著一道銀光刺進刺出,噴濺開來。
有人發出第一聲尖叫,很快人群騷動起來。
退避三尺的。
腿軟跌倒的。
疾跑離開的。
駐足圍觀的。
水長樂隻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震驚和絕望如潮水般湧來。
下一秒,他強打起精神,踹飛了企圖再次襲上來的男人,掏出手機,撥打119,聲嘶力竭地報著地址和情況。
人群中終於出來兩個見義勇為的壯漢,製服住了手持匕首的男人。
那男人看著有五六十歲,麵醜且纖瘦,水長樂壓根不記得和這號人認識。
水長樂也無心關注那人,他摟住坐在地上,為他擋了一刀的芒安石。
血液汩汩流出,水長樂脫下身上的衣物,捆綁住出血處,想要減緩血液流出的速度。
“有醫生或護士嗎?”水長樂不安而懇切地向周圍求助。
人群圍觀過來,有人臉上寫著愛莫能助,有人看熱鬨地舉著手機拍攝。
芒安石輕輕地握住水長樂的手,安撫道:“沒事的。”
水長樂看著對方蒼白的臉,和手中轉瞬被血液浸透的衣物,咬著嘴唇,說不出話。
芒安石繼續安撫道:“沒事的,你當初給了喂了那麼多唐僧肉,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
不知過了多久。
冷靜若水長樂,也早已失去了時間概念。
他隻聽到警車和救護車的警笛由遠及近,看著醫務人員抬著擔架,身影忙碌。
遠處,殘陽若血。
==
醫院。急救室外。
水長樂背靠著走廊牆壁,淩亂的碎發遮攏了他的五官。
潘瓊聞訊而來,安慰道:“沒事的,吉人自有天象,況且像芒安石這種人,閻王爺不敢收。”
水長樂沒說話,隻是時不時抬頭,盯著急救室上方亮著的燈。
潘瓊:“那個行刺你們的歹徒身份調查清楚了,是你們之前起訴的羅步
正的父親。當時羅步正被判了兩年有期徒刑,體製內的工作也沒了。”
水長樂的嘴唇囁嚅了下,最終仍是沉默。
潘瓊:“你可千萬彆覺得當初起訴錯了,更彆自我懷疑什麼當初是不是要得饒人處且饒人。我跟你說,羅步正那奇葩性子,就是遺傳他父親。”
羅步正的父親年輕時在單位口碑極差,屬於能力爛還自感懷才不遇,終日怨天尤人的類型。
羅步正的母親無法忍受,寧肯淨身出戶也不願共同生活,被他編造出軌和人跑的故事。
羅步正父親和鄰裡、同事幾乎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頻率,到後來鄰裡、同事都對其退避三舍,惹不起還躲得起。
潘瓊:“就他那種人,從來都不懂反思,極度以自我為中心,覺得全世界都欠他的。羅步正被抓後,他不知來派出所胡攪蠻纏多少次……”
水長樂已聽不清潘瓊在說什麼,盯著地麵米黃色瓷磚愣神,大理石倒出的人影無比寂寥。
他們還沒有過成年禮;
他們還沒有去北城看初雪;
他們還沒有給對方正式的名分;
他們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也不知過去多久。
“出……出來了!”有人喊道。
潘瓊急忙向手術室門口迎去。
水長樂沒有動,腦袋一片混沌。
他已經知道結果。
因為他感覺到,自己在慢慢變得透明。
當神域世界原主角死亡時,這個世界便會崩塌,構建師的構建也會宣告失敗,被係統強製退出。
這一次,是我看著你離開。
==
賽會現場。
神域生成器的倉門自動打開,頭頂射燈刺眼,一如躺在讓人心慌的手術台上。
水長樂沒有動,直勾勾地迎著射燈,直到眼睛發酸發痛,流下眼淚。
許久,他坐起身。
除了他和顧惜蕾外,其他神域生成器都倉門緊閉,構建師們仍在比賽。
水長樂環視一圈,看到顧惜蕾身影,她坐在休息區,身旁站著幾個身著軍裝的男人。看到他的倉門打開,顧惜蕾朝他招手。
“水先生,可以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嗎?芒元帥想見您。”一個身著軍裝的男子從一旁迎上來。
水長樂點頭,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想看到芒安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