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會現場。
水長樂和顧惜蕾回歸時,比賽已經結束,觀眾正陸續退場,原本座無虛席的場館看台空出了四分之三的位置。
兩人在賽場上尋不見隊友,轉而走進候場室,老遠便看見雙方選手正聚在一塊。
等到走近,並未發現想象中的劍拔弩張,嶽華戰隊和鯪鯉戰隊的選手皆笑意盈盈,一副其樂融融模樣,一時分辨不出究竟誰勝誰負。
“我們贏了還是輸了?”水長樂詢問遊離在人群外圈,獨自收拾東西的喻青溪。
喻青溪長歎一聲:“所謂贏就是輸,輸就是贏。”
“那是輸了?”
水長樂安慰的腹稿剛打個開篇,喻青溪便短促地接到:“贏了。”
水長樂:……
“你這表情,我還以為輸了。”
“我也以為沒勝算,誰能想到呢?”
賽前,喻青溪做過預測模型,嶽華戰隊和鯪鯉戰隊的實力相當,勝率大概在五比五。
兩隊的綜合實力,在聯盟都隻是中等偏下水準。
恰如嶽華戰隊能以黑馬之姿出人意料,憑借的是水長樂獨樹一幟的構建拉分,鯪鯉戰隊能走到今天,憑借的也非實力,而是十分玄學的運氣。
果不其然,第一場分數公布,鯪鯉戰隊的運氣BUFF十分強大,作為嶽華“拉分神器”的水長樂構建直接被判定無效。
得知賽會的判定結果時,喻青溪便以為嶽華要打道回府了。
按照他的預測,去掉水長樂,兩隊憑借實力的勝率大約□□開,對方六,嶽華四。更何況鯪鯉戰隊還有運氣BUFF。
故而當最終宣布嶽華戰隊是本場勝者時,喻青溪都覺不可思議。
更匪夷所思的是,嶽華戰隊戰勝鯪鯉戰隊,憑借的不是實力,不是妙手偶爾,不是堅韌不拔,而是——
運氣。
是的,嶽華戰隊“師夷長技以製夷”,憑借運氣戰勝了錦鯉附體的鯪鯉戰隊。
——如果運氣可以學習的話。
比如在《博物館驚魂夜》的構建中。
《博物館驚魂夜》是一恐怖作品。主要內容是一群美術係大學生去一鄉村采風,村子坐落於大山深處,曾經繁華,但隨著年輕人都外出打工、背井離鄉後逐漸落寞,留守的老人陸續死亡,村子愈發冷清。
村子正中有一鄉村博物館,據說是前幾任書記爭取到上級撥款建造的,為了展現當地的曆史文化,給村民一個學習熏陶的場所。可惜村子都沒年輕人,孩子被接出山外,閉塞的環境也鮮有外人前來參觀。
村書記的美好願景隻化成一閒置建築。
美術生們對博物館很感興趣,尤其是內裡陳設著不少極富年代感的民間物件,都是寫真素材。再加上館內空間頗大,無人管理,美術生們索性在博物館內安營紮寨。
一切詭異開始在入住第一夜。
所有人都進入了同一個夢境,夢裡他們是本村的原居民,但身上的服飾和村子的建築,提示他們在十分落後的古代。
村子三年無雨,巫師占卜說是惹了龍王,需要三名活人做祭品。
村民需要收成,需要生存,可誰都不願意成為犧牲品。
村長最終決定由村民票選出三人。
籌措投票的兩日,村名們有的賄賂村長,有的拉幫結派,各有招數。
票選當日,這群大學生的領隊,也是美術班成績最好的學生安佑站出來,向村民們科普雨的形成,巫師言論的荒謬,活人祭拜的愚昧。
清高的學生忽略了時代背景和村民的教育程度,他的好心科普,被村民當成異類,最終,安佑和另外兩名交好的學生成了祭品。
沉湖、祭典、村民麻木的神情……
天亮時,美術係的學生們醒來時,都不約而同喘了口大氣。夢裡的氛圍太壓抑、太窒息。
一個女生在和男朋友撒嬌自己昨夜做了噩夢,說出口後男朋友驚愕,表示自己也做了同樣的噩夢。
他們的對話被其他人聽到,紛紛附和他們也一樣。
學生們正感歎“奇了怪了”時,一名女生發出尖叫,眾人尋聲而去,發現女生半跪在班長身旁,而班長麵色青紫,暴/露的皮膚呈現膨脹式的褶皺,鼻腔和口腔內有汙濁的液體緩緩流出。
有膽大者探了探鼻息和脈搏,確認班長死亡。
眾人還在混沌中,又傳來幾聲尖叫,又發現了兩具屍體,狀態和班長如出一轍。
——是溺死。
夢裡的死亡方式。
學生們驚魂未定,領導能力極強的體育委員站出來,讓大家保持冷靜,並分析到底是邪祟作怪,還是有人故布疑陣。
這時,團支書發現了牆壁上一副年畫。畫裡的場景很熱鬨,河邊擠滿熱鬨的人群,沿河數十張長桌擺滿了祭祀的牛羊貢品,昨日一掃而過時,學生們都認為畫的是過節的場景,如今一看,才發現和夢裡情景一模一樣。
——除了沒畫出三個活人祭品沉河。
此刻,學生們也發現這個博物館的邪乎。
若隻有一人夢到,還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全部人都做同一個夢,絕不能用巧合解釋。
有人認為是外星力量,有人認為是邪靈作祟,但無論如何,首要是離開博物館。
體委帶領眾人,簡單安放了三個死者的屍體,而後去村子裡找了幾戶人家借宿。
然而第二夜,所有人再度陷入同一個夢境。
這次的夢境仍是在一個村子裡,所有人一起參加一場婚禮。
並不喜慶,因為是冥婚。
班裡的一個女生被“父母”嫁出去,和她的青梅竹馬,也就是班長,隻不過此刻,對方是一具溺亡的屍體。
受過現代教育的學生們哪能眼睜睜看“冥婚”這等荒唐事,但他們吸取了前一夜的教訓,沒有貿然出頭,而是準備婚禮結束時營救女生。
他們策劃了數個方案,做了多手準備。可惜他們人少力薄,敵不過村子大批“遵循老祖宗規矩”的壯漢,女生最終在“婚房”裡活活餓死。
翌日,和女生借宿在同一戶人家的學生發現,女生坐在老式雕花的木床上,頭上蓋著枕巾。學生顫巍巍的撥弄掉枕巾,發現女生已故,臉頰凹陷,瘦骨嶙峋,赫然是餓死的。
發生這事,學生們哪有心思寫真,紛紛要回家。可很快,他們發現,村子太閉塞,一輛汽車都沒有。
他們想要找尋當初接送他們的大巴車,卻發現手機完全沒有信號。問了村裡人,才知道大巴車每半個月會來村裡一趟,他們還要在這呆十四天。
膽子大的體委再度進入博物館,發現了民俗展示區裡有一全套的新娘服,其款式花紋,就是那晚女生冥婚時所穿。
所有人都確認,一切詭異事都和這個博物館相關。
接下去的半個月,他們每夜都會進入一個夢境,遭遇各種恐怖大逃殺。最終隻有體委一個人存活,走出了村子。
這是一本群像文,主角光環也不強。構建師在該世界最終的任務,便是存活。
參與構建的是鯪鯉戰隊的賀鶴和嶽華的蔡沐。
因為知曉故事脈絡發展和每夜危機的關鍵,他們的生存問題不難解決,但正因為太按部就班,以至於劇情並未有太大變動。
從第六夜開始,賀鶴仍堅持穩妥原則,沒有隨意變更劇情。蔡沐則想求新求變,不斷嘗試新可能。
結果一頓操作猛如虎,仔細一看原地杵。
事實證明,變更劇情並且往好的方向走並不容易,否則構建師的門檻也不會如此高。
蔡沐的求新求變,導致劇情完成度遠不如賀鶴的循規守矩。
喻青溪,包括所有圍觀該世界的觀眾,都認為賀鶴贏定了。鯪鯉戰隊的幸運光環一如既往的穩定,選手什麼也不用做,隻要等對手犯錯就行。
故事進行到倒數第二夜,蔡沐陷入了窘境。
倒數第二夜的夢境,是由一件貓形玉器所衍生的。所有人會進入一貓妖作怪的村落,而原書中破局的關鍵,是幾名有愛心的學生白天在村子裡給流浪貓喂食,在夢境裡獲得“流浪貓的庇護饋贈”,躲過貓妖的殘害。
賀鶴早在前幾個白天,在遇到流浪貓時便完成了投喂。蔡沐卻因不斷思考如何求新立異,直到倒數第二日白天,才想起夜晚破局需要和流浪貓交好。
然而流浪貓卻不給蔡沐臨時抱貓腳的機會,蔡沐在村子裡巡了一個白天,卻連一根貓毛也找不到。
蔡沐感覺自己這輪構建就交代在這了。
作為對手兼合夥人的賀鶴得知後,萬分同情,在陪著蔡沐大晚上找貓三小時無果後,把自己白日搜刮來的紅薯玉米山貨等贈給對方。
用賀鶴的話說,上路之前吃頓好的。
蔡沐也看開了,索性大半夜在博物館前的小院生火燒烤,吃得打飽嗝後在村中的田間小路散步一圈,最後找了片草地,看著天上星河閉眼,進入夢境。
結果在夢境中,當貓妖撲向蔡沐的千鈞一發之際,貓妖忽然僵在半空中,隨後周身的風景如同流沙般變得細碎,緩緩消散。
蔡沐醒來,發現天朦朧亮,自己還坐在草地上。
迷茫之際,賀鶴尋聲而來,告訴他博物館被燒毀了。
幾名幸存的美術生回到博物館,發現起火源正是昨日蔡沐的燒烤架——蔡沐昨日飽食後,忘了檢查火堆是否徹底熄滅。
他們又等了一天,結果發現最後一夜無事發生,平安度過。
“這樣也可以啊?”作為對手的賀鶴揚著稚嫩的臉感歎道。
書中的美術生們嘗試了許多方式破局,比如燒掉古畫,砸掉古玩,強迫自己不要入睡,去村裡的野廟求神拜妖等等,皆無濟於事。
原以為該世界的設定,是必須進入每一夜恐怖夢境,誰能想到從恐怖夢境中徹底脫身的法子,是燒掉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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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是不是很離譜?”喻青溪對著水長樂吐槽。“這書中前置條件設置那麼多?最後燒掉博物館就可以?”
在喻青溪看來,其荒唐程度,大約等於霸總文直接讓霸總破產,校園文直接讓男主畢業,粗暴有效但不是人乾的事。
水長樂安撫道:“其實也不無道理。”
“哪裡有理了?毀壞物件沒有用,將博物館燒了就有用了?”
水長樂:“物件毀了,但靈魂還在,精髓還在。博物館沒了,就相當於家沒了,有句老話說得好,沒了家就沒有根。根沒了,自然一切都結束了。”
喻青溪:……
喻青溪沒再爭辯,畢竟他們獲勝了。勝利後再去計較,就有點得了便宜再賣乖。
水長樂見狀,自己簡單翻閱了另外兩名隊友的作品。
嶽佳客參與構建的作品是年代類的《末代文豪》,講述的是男主棄醫從文,憑借筆杆子救百姓於水火的故事。
這個世界的構建重點,是要和男主相識相交,最好能成為改變其決定的知己。
然而男主雖寫得一手左能替民申冤,右能扭轉政局的好文章,卻性格乖戾,喜愛孤僻,尤其不喜與人結交。
嶽佳客的對手,鯪鯉戰隊的隊
長張屏,非常幸運的獲得了男主發小的身份牌。男主發小是原書中男主唯一會傾吐心事的對象。
張屏可謂是天胡開局,不愧對錦鯉戰隊的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