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喬,我問你個事兒。”
駱喬還以為駱鳴雁還要說《孫子兵法》,豈料她問的是:“你以後想嫁個什麼樣人?”
“哈?”駱喬整個人都呆掉,好一會兒才不確定地指著自己,找駱鳴雁確定:“我……嫁人?”
駱鳴雁點頭。
“你現在問我這個,是不是有點兒早,我才八歲,等我嫁人還有好多年呢。”駱喬捧著自己的小圓臉,半點兒不羞澀,“我還有好多年可以想呢,不著急。”
駱鳴雁非要個答案:“那你現在先想一下,你嫁人了,你婆家人欺負你,你怎麼辦?”
駱喬揮揮自己的拳頭,霸氣側漏:“誰敢欺負我?”
駱鳴雁:“……”
她就不該找駱喬這種無憂無慮的小鬼問這個。
她不說了,駱喬的好奇心反倒是被勾起來了,撐著臉,探過身,問:“你要嫁人了?嫁給誰?”
“沒有,沒有。”駱鳴雁紅著臉把駱喬的腦袋推開,“你個小鬼知道什麼,一邊去。”
駱喬聳聳肩,不說就不說,又從暗屜裡拿了些果子出來吃。她力氣大,又自小習武,自然而然吃得也多,基本上空閒下來,不是在吃,就是在踅摸吃的路上。
“哎,我問你啊。”駱鳴雁按捺不住,想問:“以後我要是被婆家人欺負了,你會為我撐腰嗎?”
駱喬把滿嘴的甜果子咽下,說:“幫你把欺負你的夫君打得滿地找牙嗎?”
要說這個,她就來勁兒了,放下吃了一半的果子,拍了拍胸脯:“我,鋤強扶弱,正氣凜然,但有所求,莫敢不從。”
“……”駱鳴雁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她就多餘問。
嘁,沒勁兒,話說一半的人最沒勁兒了。駱喬再把果子拿起來一口啃掉,就著駱鳴雁豐富多彩的表情一口氣把十個甜果子都乾掉,再拿出一罐清爽果飲子噸噸噸喝光,舒爽地歎口氣。
等駱鳴雁把思緒從“嫁人後被婆家欺負的一百種慘狀”裡拔.出.來,想吃個果子壓壓驚,就發現小幾上彆說果子了,連食盒都不見了。
“你……”駱鳴雁瞪著駱喬,“你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習武之人吃得多怎麼啦,叫你吃,你不吃,沒了又想吃。”駱喬邊嘟囔邊從暗屜裡又拿了個食盒出來,打開放在小幾上,“是昨日買的酥餅,可好吃了,吃吧。”
駱鳴雁這才發現四嬸的馬車彆有玄機,車中暗屜好幾個,裡麵吃的喝的放了不少。
“你娘真寵你。”她說。
“你阿娘也很寵你啊。”駱喬又拿出一罐果飲子塞駱鳴雁手裡。
駱鳴雁輕輕笑了笑:“我娘隻我一個女兒,自然什麼都是為我打算。”
隻是有時候,她聽著母親說“要不是為了你,娘才不會在這鬼地方受氣”這樣的話,她心裡沉甸甸的,仿佛自己是誤了母親一生的罪人。
所以她撒嬌她吵鬨甚至無理取鬨,她想母親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她知道,曾經外祖母勸說過母親改嫁的。
她隻是不想,沒了爹,又沒了娘。
“我要是有你這樣的力氣就好了,肯定沒人敢欺負我。”駱鳴雁對駱喬笑笑,放下吃了小半的酥餅,再喝了一小口果飲子,就沒再吃了。
駱喬皺著秀氣的小眉頭,指著半塊酥餅,說:“你乾嘛不吃完?”
駱鳴雁微愕,看看酥餅,再看看駱喬,不吃完怎麼啦?
“必須要吃完的,要不一開始就彆吃,浪費食物是要遭天譴的。”駱喬很認真地說。
兗州有四條河流衝刷出來的沃土,糧食比隔壁的青州等產量要高,可因為北方惡鄰時常擾邊,兗州常年備戰,征兵征糧讓兗州的百姓日子並不充裕。
駱喬從小被就教育不可以浪費一米一粟,吃多少拿多少,拿了多少就要吃完——雖然她隻有不夠吃的,沒有吃不完的——也被林楚鴻帶著去自家農莊裡種過地,體會農人的辛苦。
被這麼教著長大,駱喬看不得浪費,小時候被駱衡帶著去席使君府上玩耍,看到席小臻被乳娘追著喂飯都不吃,駱小喬上去就把席小臻抓住,一手抓人一手灌飯,把席小臻灌得哇哇大哭。
“快點把餅吃完,還有飲子喝完。”駱喬非常堅持。
駱鳴雁:“……”
駱喬就是頭牛,死倔的鐵牛,彆人傷時感事,她就吃吃喝喝,太破壞氣氛了。
再說,誰家貴女會把東西吃得乾乾淨淨,又不是餓死鬼投胎,讓人看了笑話。
馬車停了,外頭侍女在請她們下車,駱喬堵著車門,一定要駱鳴雁把她剩下的東西吃完才準走。
駱鳴雁瞪著駱喬,惡狠狠咬酥餅,那模樣就像恨不能撲上去咬駱喬一口似的。
駱喬才不怕,叉著腰,虎視眈眈,超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