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嬸嬸,郎君娘子,都看過來啊!我們,是建康南城小吳塘巷的老五貨行!我們,明麵上是賣南北雜貨的貨行,實際上是專門拍小孩兒賣去東魏的拍花子!我們,不是人!是畜生!”
燈火通明的城北大東門街上,開心觀燈遊玩兒的人群中,忽然出現了一隊特彆奇怪的隊伍,他們被繩子捆成一串,兩邊各有一個錦衣孩童不時拿棍子戳他們,叫他們老實點兒聲音大點兒,最後頭還有個總角女孩兒滾著一個石磨悠悠跟著。
走在最前頭的兩個人,一人拿一口鍋用棒子敲打,後頭的人齊聲喊:“我們今日受人指使,拍了宮中五皇子、公主府二郎、兗州小神童,準備賣去東魏。卻不料,宮中五皇子、公主府二郎、兗州小神童有上天庇佑,反將我們一網打儘!我們,罪有應得,罪無可赦!”
這動靜,頓時引來無數人圍觀。
“是拍花子!”
“這些拍花子不得好死啊!”
“打,打死這些拍花子,打死這些畜生!”
有一人喊,其他人頓時亂了,蜂擁上來就想打死拍花子。
“都給我住手!”駱喬一聲吼,石磨拍在地麵上激起一陣灰塵。
建康百姓多少都聽聞過兗州小神童的“神名”,然直麵這等猛力還是叫他們心肝狂顫。
“拍花子還有同黨,想趁亂救走他們,誰叫著上來要打人的,大家都左右瞧瞧,那定然是拍花子的同黨,我們一同把他們送去京兆府衙門,讓京兆尹秉公執法!”聞敬高聲道。
眾人左右看,看任何一個不認識的都像是拍花子的同黨,圍緊的人群漸漸散開了些。
蔣雋戳了幾下歹人,哼:“還不繼續,等著天亮呐!”
歹人們一齊轉頭看了眼駱喬扶著的石磨,轉回來,一齊開嗓:“各位父老鄉親,叔伯嬸嬸,郎君娘子,都看過來啊!我們今日受人指使,要將宮中五皇子、公主府二郎、兗州小神童賣去東魏。我們拍花子不是人,是畜生,誰家有孩子丟了,可跟著我們一同去京兆府……”
“這些殺千刀的拍花子,我要去京兆府看他們怎麼死。”
“我的小寶啊,我的小寶啊,你們這些喪儘天良的畜生,把我的小寶還回來……”
“顧嬸子,快去京兆府,宮裡的五皇子還有兗州小神童抓了這麼多拍花子,到了京兆府他們要減輕罪罰肯定會招供更多的拍花子,說不定就找回你家孩子了。”
“對對對,快去快去,我們都去,不能讓這些畜生好過。”
從城北的大東門街,一路到中心的南馳道,再去長乾裡轉一圈,然後走右禦街,最後到西風街的京兆府衙署前。
上元佳節,大半的建康百姓都不觀燈了,跟著遊街的拍花子們一路,在京兆府衙署前聚集。
三小商定的萬人空巷目的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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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駱喬提出鬨翻天時,聞敬和蔣雋都讚同,尤其是後者,那是生怕鬨不大,一定要鬨到皇帝陛下麵前才罷休的。
“那怎麼鬨呢?”蔣雋問道。
“我們不能輕易回去。”聞敬說道:“若是我沒猜錯,是聞旭指使他們綁了我們。就算雋表弟鬨到了陛下麵前,陛下倒是會給姑母一個交代,或權或錢,安撫好姑母,再以皇後的名義賞賜了駱喬,這事就徹底壓下來了。”
“怎麼這樣啊?”蔣雋苦著臉,“那咱們三個受的罪就白受了?尤其是敬表哥,陛下不安撫你,不罰聞旭那個討厭鬼嗎?”
聞敬微微笑了一下,搖了搖頭,說:“大概率,李昭儀會受罰了,跪個一兩日,再禁足十天半個月。”
蔣雋拉著聞敬的衣袖,他以前都隻聽說宮中還有一個表哥,都沒有見過,前幾日見了才叫人去打聽了一番,才發現敬表哥也太慘了。陛下全然當做沒這個兒子,後宮也跟著當做沒這個皇子。
為什麼呀?
聞敬倒沒覺得什麼了,他都就對親情庇護毫無期待了。
“如果我們要鬨大,那就得鬨得全城百姓都知道。”聞敬道。
“我正是這意思。”駱喬笑著看擠成一團的歹人,“拍花子。”
聞敬靈光一閃,讚同道:“妙。”
“妙什麼啊?”蔣雋沒懂。
駱喬拿桌腿戳了一下其中一個歹人,道:“待會兒,你們就去遊街,說自己是拍花子。”
“我們不是拍花子!”眾歹人七嘴八舌反抗。
叫他們承認自己是拍花子還遊街,全城的百姓會一擁而上殺了他們的。
駱喬:“我說你們是,你們就是。”
“那你還不如就直接殺了我們。”歹人們作視死如歸狀。
“喲,讓我直接殺了你們是吧。那好。”駱喬看了看手底下的石磨,眼珠一轉,有了主意,“我兗州小神童的名號相信你們都聽過。我五歲就輕輕鬆鬆殺了一百多人,殺你們幾個,小意思。等著。”
歹人們麵如土色。
“等你們死了呢。我就告訴官府,你們不僅是拍花子,還是東魏的細作。”駱喬拍了拍石磨,“光是一拳爆頭沒意思,這樣吧,我看這石磨不錯,我見人磨過豆子麥子,還沒見過磨活人的,要不我今日試一試?”
歹人們麵如金紙。
磨活人?
不不不,她一個小孩兒,她不敢,她嚇唬人的。
蔣雋也臉色一白,駱喬是不是有點兒過於凶殘?
聞敬拉了一下他,叫他彆穿幫了,駱喬肯定不可能去磨活人,搞得血糊刺啦的,多難看。
蔣雋懂了,立刻給駱喬幫腔:“我也沒見過呢,駱喬,好玩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