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 43 章(1 / 2)

一力降十會 經年未醒 7994 字 10個月前

聞敬跟著壽昌長公主回到宮中,後者去了顯陽殿,他不得皇帝召見去不得,往含章殿去給皇後請安的半路,被含章殿的內侍攔下,言皇後娘娘知他今日勞累驚懼,讓他早些休息,不用去請安了。

聞敬沉默了片刻,遙遙向含章殿的方向奉手行了個禮,轉向平就殿的方向走。

回到平就殿,早得了消息心急如焚的杜昌迎上來,一疊聲地關心。

“我沒事兒。”聞敬四下看了看,“那兩個呢?”

杜昌恨道:“殿下,那兩個丫頭說怕晏昵殿報複,跑得比兔子還快。也不想想,晏昵殿真要報複,她們能跑得掉?”

聞敬笑了笑,道:“不在更好。杜昌,去把浴盆裡打滿水。”

“是呢,是呢,”杜昌連連點頭,“奴早燒好熱水備著,就等殿下回來,殿下今日受苦了,泡一泡熱水,睡得更好。”

“不是。”聞敬搖頭說:“浴盆裡打冷水。”

“殿下?!”杜昌傻愣住,這大冷天的,泡冷水,這不是找病麼。

“去吧,我自有我的用意。”聞敬道。

杜昌一個勁兒地搖頭:“可是殿下,您病了,要是找不來禦醫,您又得熬病,萬一……萬一……”

“萬一熬不過去,那就是我的命。”聞敬拍了一下杜昌的手臂,“我不信我的命就到此為止,快去吧,你不想看聞旭更慘一點兒嗎?”

杜昌當然想看四皇子更慘,可那也不是用自家殿下的命來換啊。

“杜昌,你家殿下我什麼都沒有,隻有拿這條命去賭了。”聞敬沉靜微笑的模樣沒有一點兒十歲孩童的影子,“賭贏了,你跟著我雞犬升天。賭輸了……你自己想辦法活得舒坦一點兒吧。”

杜昌紅著眼眶猛地轉過去,粗魯地抹了一把臉,去打冷水。

聞敬把外衫一件件脫掉,隻著裡衣,坐進冰冷刺骨的浴盆裡,沒一會兒就冷得臉色白發嘴唇發紫,不停地打擺子。

他們三人沒有被真正丟到城外或者被拐賣,皇帝很可能會想大事化小,畢竟乾出這種蠢事的是他的兒子,他一國之君要臉。

可聞敬豈能叫他們如願。

這次沒有重罰,聞旭絕對敢有下一次,屆時他還能好運地被駱喬救下嗎?

隻要他病了,命懸一線,就會有人給他出頭。

聞敬從冷水裡出來,又在外頭站著吹冷風吹了半個多時辰,頭開始發暈之後,他叫皺著臉守在一旁的杜昌把他扶到床上去。

“去收拾乾淨,彆叫人看出來。明日一早你去含章殿求皇後請禦醫,鬨一鬨,但要有分寸,彆把自己搭進去了。”

“殿下,您休息吧,奴省得的。”杜昌摸著聞敬已經開始發熱的額頭,眼眶又濕了。

“彆哭了,你殿下命大著呢,死不了。”聞敬閉上眼,在滑入黑沉之前,將除開聞旭的兄長在腦中過了一遍,最後定格在太子。

三個小孩兒回去後都生病了,甭管真假,在此事上,皇帝必須拿出態度來。

就算皇帝不願,士族門閥們也會逼著他拿出來。

“都病了?”聞燮笑著問:“你覺得是真病還是假病?”

曹邑抬頭看了一眼笑逗鳥兒的皇帝,道:“驚懼憂怖之後,體弱者病倒,並不出奇。”

“體弱者……”聞燮打開鳥籠,把裡麵的戴菊鳥抓出來,握緊在手中,手越收越緊,“體弱,嗬……”

黃綠色的漂亮小鳥難受得“嘶哩嘶哩”高聲尖叫,拚命在聞燮手裡掙紮。

“陛下!”曹邑提高聲音喚了聲。

聞燮回過神來,手一鬆,小鳥立刻從他手裡掙脫朝殿外飛去。

“呀,鳥飛了。”一名年輕宮人驚呼一聲。

聞燮看著飛出去的鳥,心底翻湧上戾氣,臉上浮現殺意,就要下令,這時曹邑說道:“陛下,四殿下還在殿外跪著,臣以為,此事須儘快處置了,越拖朝中怨言就會越大。”

宋國的朝政由士族門閥把持著,皇帝不是傀儡勝似傀儡,曹邑所說的“朝中怨言”其實就是把持朝堂的襄陽席氏、河東柳氏、陳郡謝氏為首的各門閥,其中尤以席氏席榮為甚,若非還有柳、謝等牽製著,聞燮懷疑早幾年自己就要被迫給席榮加九錫了。

“你說得對。”聞燮閉了閉眼,按下殺意,任由那隻鳥飛出殿外,吩咐曹邑:“去請席司徒、柳侍中、謝內史來顯陽殿議事。”

當天,一道道聖旨從顯陽殿出,發往各處。

四皇子殿中伺候的宮人內侍全部杖斃,四皇子本人被笞責三十,禁足,抄書。

四皇子生母李素羽從昭儀貶為無品的禦侍,遷居養德殿,無詔不得外出。四皇子外祖、李素羽父親從吏部尚書貶去了江州南康為縣令。

素影園被關停,晉王聞欽禁足府中,世子聞明哲選官一事暫時擱置。

相比這些之下,成國公世子駱武一個著作郎被罷了官都不配建康百姓討論一句的。

聞敬高燒了二日,燒退下來,人還是迷糊的,睡睡醒醒不知幾日。

這天,他再次從昏沉中醒來,立刻感覺到床邊有人,他飛快睜開眼睛,就看到太子聞端坐在他床邊,一隻手探向他的額頭。

“終於醒了。”聞端摸了摸聞敬的額頭,“終於不熱了。”

“太子殿下……”

聞敬掙紮著起身,被聞端按著躺回床上,“行了,病了就該好好休息,我們兄弟之間,哪需要那麼多虛禮。”

“太子殿下怎麼來了?怎麼也沒人叫我起身?”聞敬不知所措四下看,“杜昌呢?杜昌去哪兒呢?也不給太子殿下奉茶。”

“他去給你煎藥去了。”聞端又把聞敬按下,“都生病了,就彆操心了,快些躺好。孤這幾日,日日來瞧你,總算是醒來了。禦醫說你這次病得凶險。”

“太子殿下日日都來?”聞敬愣愣地看著聞端,受寵若驚。

“你是孤的幼弟,大病一場,一人在這深宮裡過日子,沒個人照顧,孤怎能不來瞧。”聞端給聞敬掖了掖被子,“這次遭了大罪了,父皇罰了老四,放心,老四以後不敢再欺負你了。快些把病養好了,以後都平平安安,順順遂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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