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希得痛心疾首:“你們孩子,最重要的就是讀書,還有什麼能比讀書更重要!”
駱喬喊:“小武走了,彆發呆。”
弓武邁著短腿追上去:“小喬姐,小意,等等我。”
孩子如此頑劣,必須跟家長告狀,諶夫子氣呼呼走了。
四個孩子坐著馬車出去,席臻在車上說:“我們去瞧杜鴻漸去。”
駱喬覺得沒意思:“一個俘虜,有什麼好看的。”
席臻不想理駱喬了,問駱意:“小驕驕,你想不想去看?”
駱意可愛的小臉作嚴肅狀想了想,點頭:“那就去看看吧。”
席臻朝駱喬挑眉:怎麼樣,小驕驕去,你還不去?
駱喬:“去去去。”
杜鴻漸作為東魏相州都督,被俘虜後待遇與東魏其他的將士自然不同,他被關押在城西的一個宅子裡,重兵把守。
席刺史給了這位杜都督體麵,給了他一間廂房一個院子可以活動,沒綁起來也沒對他用刑,吃穿上也沒苛待,除了不自由,其他無可挑剔。
杜鴻漸一開始千方百計想逃跑,試過幾次都被抓回來,後來駱衡過來說道:“我能在戰場上把你抓來,你以為你能逃出兗州?杜都督與其白費力氣,不如想想如何勸東魏將你贖回去。”
杜鴻漸恨毒了駱衡,卻在那之後消停下來,不想著逃跑,每日吃了睡、睡了吃,再看看書,在院子裡溜達溜達,竟叫看守之人生出“這階下囚很愜意”的感覺來。
四個小孩兒在宅子前下了馬車,席臻給守門的士兵看了席豫的手令和令牌,確認是使君同意四個小孩兒進去的,才放行。
“這手令可是我磨了我阿爹好久才磨來的,都是為了你。”席臻對駱喬哼:“你居然還不想來。”
駱喬才不上當:“明明是你自己想來,拿我當借口吧。使君居然會信你的鬼話,這沒道理。”
席臻心虛了一瞬,推著駱喬,“快點,快點,走快點。”
“急什麼,那杜鴻漸又不能跑了。驕驕,小武,走快點。”
四個小孩兒推推搡搡地進了杜鴻漸住的廂房,一推開門,就看到杜鴻漸坐在窗邊發呆,聽到動靜轉頭過來,臉上閃過訝異之色。
“你們是誰?”杜鴻漸的目光在四小孩兒身上一一掃過,在唯一的女孩兒和杏色錦衣小男孩身上停留了片刻,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駱喬上前一步,將駱意擋在身後,渾身緊繃蓄勢。
“你不用知道我們是誰。”席臻也做出防備的姿態,他也沒錯過杜鴻漸剛才一閃而逝的殺意,“如果你非要問,那我們是行俠仗義的遊俠。”
杜鴻漸哈哈大笑:“席小公子不覺得這話可笑。”
駱意還帶著奶氣兒的聲音不緊不慢說道:“沒有階下囚可笑。”
杜鴻漸的笑聲戛然而止,有片刻,臉是猙獰扭曲的。
“聽聞兗州昭武校尉駱衡一雙兒女皆人才出眾,有神童之稱,今日一見,不如聞名。”
駱喬道:“聽聞相州都督杜鴻漸是個紙上談兵的,今日一見,空穴來風。”
“小小年紀的女娃就會逞嘴皮之利,駱衡教女不行。女娃,叔叔給你一個忠告,婦有七去,多言為其一。”杜鴻漸冷笑道。
駱喬笑眯眯:“家父是武將,武將打仗行就行了。”
杜鴻漸臉色難看至極。
駱喬火上澆油:“家父可不是紙上談兵之輩。”
“看杜都督如此閒適,身陷囹圄還能賞窗外春景,杜都督不想回鄴京了嗎?”不等杜鴻漸說話,駱意忽然轉了話題。
杜鴻漸微愣了一下,旋即舒展了身子,道:“貴國招待甚是周到,回不回鄴京又何妨,總歸貴國也不敢虧待我,感謝貴國讓我賓至如歸。”
席臻被這種不要臉的姿態震驚了:“你們東魏人果真無恥。”
“嗤。”杜鴻漸一副不跟小孩兒計較的模樣。
“不,你想回去。”駱意說道。
杜鴻漸笑看駱意,就是那種大人看孩子胡鬨不得不包容的笑容。
駱喬被這笑容惡心到,拳頭都硬了。
駱意的奶音緩緩說道:“你是杜曉的獨子,偌大的家業都是你的,你要是回不去了,可就都便宜杜將軍的那些外室子了。”
“胡說八道!哪裡來的外室子!”杜鴻漸怒道。
“你被俘好幾個月了,東魏一直拖延著不來贖你,你也很焦急很惱火吧。你看似平靜,可你嘴角的燎泡出賣了你的焦慮。”駱意不被杜鴻漸的氣急敗壞打斷節奏,“你堂堂一州都督,將軍獨子,你的朝廷不來贖你,任由你在敵人的屋簷下,隨時都有性命之危……”
“你們不敢殺我!”杜鴻漸低吼道。
“為什麼你的朝廷不來贖回你呢?是東魏帝猜忌令尊?還是令尊不想救你?你讓他丟了這麼大的臉,他乾脆讓你死了算了,正好讓他喜愛的外室子繼承家業……”
“閉嘴!”
杜鴻漸忽然朝駱意衝過來,被一直在警惕著的駱喬一腳踢飛。
她這一腳可沒太控製力氣,杜鴻漸被踢得重重砸在後頭的軟榻上,把軟榻都給砸塌了。
外頭把守的士兵聽到裡麵稀裡嘩啦,立刻衝進來,看是杜鴻漸摔了……
哦,那沒事了。
又迅速退出去。
“杜都督,不如寫封信問問令尊?我們幫你送信。”駱意的小臉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
孩童奶聲奶氣的說話大多時候都很可愛,頂多吵鬨的時候有點兒討厭,可麵前這個才六七歲的孩子讓杜鴻漸覺得可怕。
杜鴻漸捂著肚子,閉上眼,擺出拒絕交流的姿態,無論接下來這些孩子說什麼,他都不理。
四小孩出去,不僅沒解氣,還慪了一肚子氣。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席臻氣呼呼說。
弓武的關注點卻是:“小意,你怎麼知道杜曉有外室,還生了孩子?”
駱意搖頭:“我不知道啊,我亂說的。他不是獨子麼,如果他不是呢?聽說杜曉懼內,皇帝賜美都不敢收。誰知道是真不敢還是假不敢。詐他一下。”
“小意厲害。”弓武鼓掌:“我看那人被小意你唬住了。”
駱意鼓了鼓臉,歎氣:“唬住杜鴻漸有什麼用,要唬住東魏使臣才行。”
“就是,都幾個月了。”席臻也歎氣。
“我有一個主意。”駱喬說。
“什麼?”席臻急急問。
“我們揍杜鴻漸一頓吧,揍完給東魏使臣看。”駱喬奸笑:“我們是小孩兒,那我們還小,東魏人怎麼好意思跟小孩兒計較。”
“你就是想揍他吧。”席臻可太了解駱喬了。
“對,揍不揍?”駱喬問。
駱意想了想,說道:“我們不用把杜鴻漸本人帶去給東魏使臣看,我們把他被揍後的樣子畫下來,叫東魏使臣帶給杜曉。看不到全貌才是最讓人揪心的。一張不行就兩張三張,就不信杜曉不著急。”
“好主意啊!”席臻一拍手,“小驕驕會畫畫,你來畫,我和鐵牛、小武揍,就這樣。我去跟阿爹說一下,咱們準備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