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喬總覺得有人在看自己,轉頭一看,噫,這不是席二哥麼。
駱喬讓席臻看著杜鴻漸,自己出去,向席烈奉手行了個禮,問道:“席二哥怎麼到這兒來了?”
“來找你。”席烈道。
駱喬問:“是有什麼事?”
席二哥不愛同他們這些小孩兒耍,來找她定然是有事。
席烈指了指院子一角,率先過去,駱喬跟上。
兩人站定後,席烈道:“建康那邊有消息傳過來,你在常州義興縣剿滅山賊之事已經傳遍了建康大街小巷,陛下早朝震怒。”
“常州刺史沒有上奏牘給建康嗎?”駱喬問。
“問到點子上了。”席烈懶懶一笑,道:“馬登還真就沒有上奏牘。”
“他想將山賊的事遮掩過去?”駱喬有些驚訝,不管是誰剿滅的山賊,總歸是一件功勞,常州刺史居然不摘桃,真是好生奇怪。
“或許山賊之事九牛一毛,背後還有更大的牽扯。”席烈道:“這剿滅了山賊,你在建康已經被傳得神乎其神了。”
駱喬道:“建康不早傳我能目射霹靂、口吐紅焰,還能怎麼神?”
席烈說:“能夢入神機遨遊太虛呢?”
駱喬:“……”這還是個人?
席烈道:“父親叫我來告訴你們幾個小鬼,最近低調一些,這杜鴻漸就彆打了。建康派來監軍的人已經在路上了,是柳光庭的從侄。”
“我們也沒打他,跟他談心呢。”駱喬指指屋裡,“我們在招安杜鴻漸。”
席烈一愣,隨即大笑:“你們幾個小鬼招安杜鴻漸?招安他有什麼用?”
“嘿,席二哥你彆小瞧人啊,”駱喬仰頭一哼:“待會兒讓你大吃一驚。”
席烈笑:“行,那我等著。”
過了約莫兩刻鐘,席臻和駱意從屋裡出來,四人一塊兒回了刺史府,駱意問刺史府的仆從要來紙筆,將杜鴻漸那一個多時辰的發泄訴苦裡有用的信息一條一條寫出來,尤其是關於相州的。
杜鴻漸任相州都督隻有短短四月,也沒接觸到什麼要緊的軍務,可職位擺在那裡,相州大小官員再看不上他,也要給他幾分麵子。
席烈看著駱意寫,越看越是心驚。
相州大小排得上名號的官員,每個人的身家背景,刺史、彆駕、治中從事、各縣令之間的關係親疏,甚至還有一張簡略的相州州治所魏郡的輿圖。
這是一個六歲的孩童能做到的?
未免太可怕了些。
“杜鴻漸到相州的時日尚短,他知道的也都是些皮毛。”駱意鼓了鼓可愛的小臉,“我覺得,應該是相州刺史徐完得了誰的授意,故意讓杜鴻漸來送死。相州彆駕陸從敏與徐完不和,他出身東魏八大高姓之一的陸氏,卻被個泥腿子出身的徐完淩駕頭上,不服是肯定的,要不怎麼相州調兵還要彆駕的手令。就是在叫杜鴻漸來送死一事上,兩人應該是達成了一致。也不知道多少人想要杜曉的命哦。”
“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席臻感歎一句,道:“我們沒有殺了杜鴻漸,那徐完和陸從敏的如意算盤不就落空了。”
“所以,他們一直拖著不救杜鴻漸唄,根本就不想救。”駱喬說。
“可是我們也不想要他啊。”席臻皺著小眉頭,“乾啥啥不會,吃啥啥不剩,一個大男人還哭成那個鬼樣子,我五歲之後都不這樣哭了。我們要他有何用。”
“可以把他爹勾搭過來呀。”駱喬語出驚人,“他爹還是蠻有用的。”
聽他們說了許久的席烈加入話題,笑道:“杜曉人在鄴京,你這個勾搭的難度是不是太大了。”
駱喬想了好一會兒,的確難度有點兒大,如果杜曉在相州,還能想辦法去把他綁來,鄴京就……
“有誌者,事竟成。”駱喬一拍手,“夢想還是要有的嘛,說不定哪天就實現了呢。”
“有道理。”席烈笑道:“走了,去見父親了。”
駱喬立刻聲明:“我們今天真沒有打杜鴻漸哦,他哭,是因為他想哭。”
席烈道:“知道你們沒打。不過打了也無妨,明天不打就行了。”
“那使君叫我們乾嘛呀?”駱喬、駱意和席臻走到席烈身後,三人擠眉弄眼做鬼臉。
“為了你的離譜傳聞,父親他們正在商議,事關於你,你有必要去聽一聽。”席烈頭也不回地說:“你們的鬼臉做完了沒有。”
三小立刻挺胸抬頭,目視前方,一本正經,儀態標準。
剛剛有誰在做鬼臉嗎?
沒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