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紹立刻也不笑了。
他的確到了說親的年紀,這一兩年定下來,再走六禮差不多一年半載的,到大婚時年紀剛剛好。
皇帝也的確跟他母妃說起過,選個才貌雙全賢良淑德的女郎,倒不一定非要多顯赫的家世。
張貴妃乃寒門出身,選入宮中盛寵多年,除了一張傾城絕豔的臉,還有就是她識時務聽皇帝的話。
皇帝被門閥挾製,自然是不介意給張貴妃和張家更多榮寵,對最喜愛的兒子的婚事,說出不需要女郎有顯赫家世,也是一片慈父之心了。
他太清楚妻子家世顯赫帶來的利弊。
可聞紹不這麼想。
他需要有一個對他有助益的妻子,否則他拿什麼去與聞端爭儲君之位。
“我的婚事倒是還勞煩太子殿下關心了。”聞紹道:“不過有父皇為我主持婚事,太子殿下可以不必費心。”
聞端道:“到底還是父皇疼愛你。”
聞紹道:“太子殿下這話說的,叫父皇聽了可得傷心。你難道不是父皇的兒子,父皇難道不疼愛你。”
聞端很不走心地說:“父皇自然疼愛所有子女。”
他話音剛落,聞敬和蔣雋一道來給兩人請安。
“父皇疼愛所有子女?”聞紹嗬嗬一聲。
聞端斂了神色,作高冷狀。
聞敬聽到了他們的對話,沒什麼情緒。
皇帝就是皇帝,於聞敬來說,是君,不是父。
聞紹卻不知道見好就收,偏要撩:“聽說太子殿下對小五照顧有加,長兄如父呐。”
“不過是為父皇分憂罷了。”聞端淡淡說了一句,然後非常生硬地轉移話題,“常州山賊橫行多年,百姓苦不堪言,馬登牧常州多年卻毫無作為,盧鄉侯之女幫他剿滅了山賊,他反倒瞞著不報,是不想盧鄉侯之女領功,還是另有圖謀呢?”
聞紹臉一冷,不說話。
“對了,”聞端道:“馬登好像與張京笙是兒女親家吧。”
聞紹被戳了肺管子,一時竟有些口不擇言:“瞞不瞞報且另說,有些人故意誇大盧鄉侯之女,搞的滿城風雨,不知是有什麼圖謀,竟算計一個總角孩童。”
一直袖手旁聽的聞敬猛地看向聞紹,又飛快低下頭,遮掩住臉上神情。
聽三皇子的意思,難道這滿城關於駱喬的傳聞,竟是太子叫人暗中散布的嗎?
張京笙是三皇子的大舅,他的兒子娶了馬登的女兒,馬登是旗幟鮮明的三皇子的人。
所以,太子得知了馬登隱瞞駱喬在常州義興縣剿滅山賊一事,就想乘此機會對常州下手,把駱喬推在明麵上吸引各方的注意,是這樣嗎?
聞敬藏在袖子裡的手用力握緊,費了好大的力氣壓下想要問一句的衝動。
無論真假,太子定然不會回答,說不定還會惱羞成怒。
他前頭演的那些委屈討好就全都白費了。
自己太弱了。
想幫朋友都幫不了。
太弱了!
聞敬握得指節發白,聽太子和三皇子還在對常州你一句我一句,就想吼一句“閉嘴”!
“見過太子殿下,三皇子,五皇子。”
這時,一群豆蔻少女路過,朝幾人行禮,把聞端、聞紹的互懟,還有聞敬的思緒都打斷了。
聞敬冷靜了下來,鬆開了交握的雙手。
憤怒毫無用處,還是得想辦法消弭一些傳聞對駱喬的影響才是。
該怎麼辦呢?
“免禮。”
那廂聞端叫起了請安的少女們,不想再跟聞紹多費唇舌,正好蔣賀與聞明哲打前頭的曲橋走來,向太子行禮,聞端順勢就與二人走了。
聞紹輕嗤一聲,正準備抬步去眾士子聚集的水榭處,卻在適才那群請安的豆蔻少女當中看到一人,腳步頓住了。
他若有所思地再看了一眼,才轉身離開。
“雁娘,這裡。”
姚清與相熟的閨中姐妹們正在飛花令處行令,見到駱鳴雁,朝她招了招手。
駱鳴雁開心地揮了揮手,正要過去,想起旁邊被祖母千叮嚀萬囑咐要她照顧的駱鳴珺,又不是太開心了。
“我去清表姐那兒,你呢?”駱鳴雁問。
“你去你的唄。”駱鳴珺道:“我跟鐘家姐姐她們一道。”
駱鳴雁也不想管她。
二叔丟了官,二房老實了一段時間,然後春天來了,二房又開始作了。
“你老實點兒,彆惹事,否則沒人能救你。”駱鳴雁囑咐了一句就走,至於駱鳴珺能不能聽進去,她可不管。
駱鳴珺咬著嘴唇,恨恨地瞪了駱鳴雁背影一眼,然後轉身笑著朝相好的閨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