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衡不等何慶元說完,又道:“柳禹驥死在了鄒山上,與這鄒山木堡有什麼關係。他是去我們兗州監軍的,何從事覺得我們兗州要不要過問一二?”
“這……”何慶元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駱將軍,柳禹驥是死在鄒山上,可他已經翻過鄒山,再走上幾裡路可就到你們高平郡了。他究竟是因何而死,還沒定論呢。”
是因為鄒山木堡,還是因為監軍兗州,沒有定論,就任何可能都有。
你兗州是厲害,我們徐州也不是吃素的。
駱衡道:“所以徐州為什麼著急?明明鄒山從未有過山匪傳聞,柳禹驥一死,你們不是叫蘭陵郡守查明真凶,而是著急忙慌地陳兵鄒山之下,你們在還怕什麼?”
“駱將軍,你這是欲加之罪!”何慶元硬聲道:“當時各地傳來山賊作亂,你們席刺史的大公子不也在荊州遭到山賊劫道麼。何況,是你們兗州小神童先說要平山匪的。”
駱衡道:“你這麼說,也就是你們徐州的確在鄒山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各地山賊作亂,怎麼偏你們徐州傳出要小神童平山匪的傳聞?”
“一派胡言!”何慶元大聲道:“那傳言分明是從建康傳出來的!”
駱衡淡淡一笑:“看來你們黃刺史知道得不少。”
何慶元驚覺自己說錯話了,不由大駭,掙紮找補:“傳聞天下皆知,我們徐州又不是蠻荒之地……”
“何從事不必著急,慢慢說。”駱衡對帳內守衛的小兵道:“怎麼沒給何從事倒水,不像話。來者是客。”
小兵立刻認錯,麻溜地跑出營帳,又飛快地端了一杯水進來塞何慶元手裡。
這杯水就真的是杯水,純的水,啥玩意兒沒有,還是涼的。
被打斷節奏的何慶元捧著涼水,想把水潑兗州人的臉上。
“駱將軍……”
駱衡笑道:“何從事不必著急,有什麼話等周將軍回營了跟周將軍說。我此次來是為了看管幾個孩子,並非領兵。”
何慶元:“……”
大中小三個孩子按高矮順序排列站好,衝何慶元笑。
何慶元:“…………”
駱衡又道:“何從事如不急著現在就回去跟黃刺史複命,就先等等吧,我不管事,有事找周將軍。”
何慶元:“………………”
你不管事!你不管事先頭跟我說那麼多乾嘛?!
還有,誰會信你來鄒山是看管孩子的,你當我傻?!
何慶元真是無比懷念半個時辰前,況衝那個爆竹幾句話就被他點著了。而現在,快被點著的換成了他自己。
就憋屈。就慪火。
“周將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營,在下還有要事在身,就先不等周將軍了。”何慶元放下涼水,就想起身告辭。
駱衡說:“何從事有什麼要事,能比鄒山木堡更重要呢?”
何慶元堅決不上當:“那敢問駱將軍,鄒山木堡究竟有什麼,會讓您覺得它比下官的要事更重要呢?”
駱衡道:“我都說了,我不管是,這得問周將軍。”
何慶元在心裡冷笑兩聲,站起身來:“那下官改日再來請教周將軍。”說罷朝駱衡行了個禮,轉身要走。
說時遲那時快,帳簾一掀,周訪一臉“老子不好惹”的模樣大步走進來,聲如洪鐘:“要請教我什麼?徐州的?”
周訪是連人家的姓名或官職都懶得稱呼,黑著一張臉,生動詮釋什麼是凶神惡煞,何慶元看到他迎麵走來,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單一個周訪,何慶元不怕。就算周訪脾氣爆,頂多就是讓他吼幾句罵幾句。可旁邊再加一個駱衡,就不好辦了。文不行武不行,他要吃大虧的。
“下官正要告辭,不想周將軍就回營了。”何慶元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喜慶,“下官奉黃使君之名辦事,還有他處要去,今日就……”
“你要去哪兒?”
從周訪身後冒出一個小腦袋,何慶元定睛一看。
此人模樣玉雪可愛,與主位上的駱衡長得七分像,還有剛剛三問把他問倒的垂髫小兒,則三人的關係不言而喻。
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兗州小神童,看起來平平無奇,果然傳聞常有誇大。何慶元刻薄地想。
“你是想去找你們的施將軍嗎?”小神童問:“或者是去找,想坐享其成的你們徐州的兩隊士兵。”
“在下不知道駱姑娘你在說什麼。”何慶元裝傻。
駱喬嗬嗬一笑:“不用找了,你們徐州兵被我用滾木礌石給攆了。”
何慶元大驚:“碾、碾了?”
駱喬點頭:“山上木堡匪賊的滾木礌石,被我奪了下來,你們徐州兵冒犯我,隻是攆他們算輕的。”
何慶元驚恐萬狀——碾了還算輕的?什麼才算重?碾成肉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