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瑾說道:“朝廷也要朝廷的考慮,並非所有人都支持打相州,再者,今年年景不好,朝廷恐怕也掏不出更多的錢來了。”
駱喬歎了一口氣,沒錢也沒辦法,總不能叫百姓飯都吃不上支持國家動武,一國最根本還是國民和民生。
就在這時軍醫過來了,說杜曉醒了,要見駱喬。
“他這麼快就醒了?”駱喬從席上跳起來,“那就好,我們還愁三日後回程,他要是還昏迷不醒就有點兒棘手。”
軍醫說:“就算他醒來,三日後也不可能痊愈,遑論長途奔走。”
駱喬不聽,飛快跑去見杜曉,張瑾一道過去。
楊瓚拍拍軍醫的肩膀,說:“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須得儘快離開。”
元城已經成了鄴京諸人的狩獵場,以權力為籌碼,以杜曉為鬥獸,進行廝殺。阮瑎是誤入狩獵場的可憐小白兔,元城百姓則是螻蟻。
“你不是要回鄴京,怎麼越走越遠,躲到沙鹿山來了?”駱喬搬了個矮凳坐在杜曉床邊,雙手捧著臉提問。
她本就長得可愛,就算長高了,圓臉上的嘟嘟肉卻還沒有消,捧著臉的模樣能萌化人心。
但杜曉鐵石心腸,自認已經看透這張可愛臉龐下的可怕麵孔,不為所動,反問:“我兒境況如何?”
“杜鴻漸呀,”駱喬說:“放心,好吃好喝著呢,我離開之前還去看了他,瞧著胖了不少。”
杜曉不信:“你總是打他,他還能好吃好喝?還能胖?”
駱喬攤手:“你要不信我也沒有辦法,要不你自己去看你兒子是胖了還是瘦了。”
“你想叫我投宋國?”杜曉慢慢說道。
“問題不是我想不想,而是你除了我們兗州,還能去哪裡。”駱喬也慢慢說,比杜曉更慢,“東魏人人都想殺你,你出了這縣衙大門去喊一句‘我是杜曉’,保證立刻就死了。”
杜曉沉默片刻,又說:“我可以選擇去西魏,或者齊國,這天下,可不止有你們宋國。”
駱喬揚著可愛的笑,說著威脅的話:“杜將軍,你不會以為我千裡迢迢來此,是準備做好事不留名的?”
“小小年紀,殺心就如此重,真就應了‘天降煞星,凶戾纏身’之言。”杜曉冷哼一聲。
“這不是你們東魏給我安排的?”駱喬湊近了一點兒,看著杜曉的眼睛,“不會是杜將軍你給我安排的吧。”
“荒謬,我為什麼要如此做?!”杜曉斥道。
駱喬道:“打了敗仗,為自己找借口唄。”
杜曉凜然道:“敗就是敗,我從不為自己找借口。”
“那就好。”駱喬一拍手,“你現在是我的俘虜,敗就是敗,你可得記住了哦。”
杜曉:“……”
杜曉看向站在一旁的張瑾,說:“這裡是由一個小丫頭做主的嗎?”
張瑾點頭:“的確是駱姑娘做主,我們都聽她的。”
杜曉:“……”
駱喬站起來,說道:“這位老丈,不用白費心思挑撥離間了,我們三日後啟程,你儘快把自己養好一點兒吧,到時候受罪的不是我喲。”
杜曉:“……”這是一個什麼小心眼的小丫頭!
從杜曉住的廂房出來,駱喬和張瑾又去瞧了眼隔壁廂房被五花大綁的十六皇子霍渙。
霍渙身為可以用得上的人質,得到了一個廂房的待遇,其他人隻能得到牢房的待遇。
縣衙的牢房不大,被塞進去六七十人,那是相當擁擠,這些人還都不同程度地受了傷,在牢房裡相遇,幾方一交流,更加確定那個渾身怪力的小個子定是兗州駱氏女。
“天降煞星,凶戾纏身,嗜殺成性,是為人形兵器”,這是在東魏軍中廣為流傳的一句話,不知從何時開始,東魏軍中就有了兗州駱氏女的傳說,叫東魏士兵談“駱”色變。
“原來傳言是真的。”一名受了幾道刀傷在一眾傷兵裡麵居然還不算太嚴重的儀仗衛喃喃說道:“宋國有如此人形兵器,以後與宋國打仗,我們還能贏嗎?”
牢中眾人沒一個能回答他,有的已經是重傷昏迷,有的沒有昏迷也沒心思想以後,能夠先把眼前這一關熬過去就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