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突兀的鬨鈴聲驟然響起,打破了室內的一片寂靜。
薛晨是被嚇醒的。
她迷茫的揉了揉眼皮,周圍的環境很熟悉,熟悉到她閉著眼睛都能走出去。
這是她的辦公室裡的休息間。
她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
不對。
薛晨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她明明該在漆黑的墓園裡,下著雨很冷,周圍沒有人……
“咚咚”敲門聲傳來,隨之而來的還有秘書張蔓熟悉的嗓音——
“薛總?您醒了嗎?”
薛晨翻身下床走出去,映入眼簾的辦公室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角落擺著的翠綠白掌和富貴竹油光水滑的。
辦公桌上放著的文件都是她往常習慣的位置,招財貓和一個不合時宜的相框並排放在一起。
薛晨神色恍惚的走到桌前,拿起照片看了一陣。
相框框著的赫然正是她和時見鹿為數不多的合照,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張,以至於擺在了辦公桌上五年,直到她死前。
怎麼會……這樣?
“薛總,薛總您醒了嗎?”張蔓還在繼續喊著。
薛晨從抽屜裡翻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右側臉上睡出來一道很淡的印痕,眼神迷蒙,整個人顯得有些…年輕和稚嫩。
她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痛感傳來這才感受到了一絲真實。
她竟然在車禍去世之後,又活了過來!
緩了一下,薛晨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她開始對時見鹿最後說的那些話耿耿於懷。
在生前她竟然完全不知時見鹿是為了報仇才會答應結婚的。
時家和薛家到底有什麼仇恨值得她這樣做?
張蔓進去之後看到的是坐在辦公桌前,正拿著合照仔細看的薛晨。
她試探著問:“薛總,現在是下午一點五十,夫人五點的飛機,是否需要我安排人去接機,還是您親自去機場?”
薛晨驀地從相冊裡抬起頭,眼神微動,目光有一瞬間的淩厲。
張蔓嚇了一跳,等她再看過去的時候,薛晨似乎又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下午我有什麼行程?”
薛晨沒回反而問起其他。
“三點和運德集團的陳總有一個會議。”張蔓小心地看她一眼,總覺得自家總裁現在的狀態不太對,“……不過您已經推遲到了下周。”
“說是要把今天的時間留出來給夫人一個驚喜,除此之外其他的行程全部往後推遲了。”
薛晨眉頭攏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十月十三。”張蔓奇怪地看向她:“薛總,您沒事兒吧?”
張蔓心頭疑惑,她看不出薛晨到底哪裡不太對。
十月十三。
這個日子薛晨記得很清楚。
如今是她和時見鹿結婚的第三年,而今天也正好是時見鹿出差後回國的日子。
最重要的兩天後,十月十五日,是他們結婚三周年紀念日。
薛晨想到了前世這幾天的自己。
她其實已經熬了整整半個月的夜,為了能好好陪著時見鹿,所有會議和工作都被她推到了後麵。
而她中午匆匆處理完工作,特意裝扮了一番去機場接人。
眼巴巴地在機場等了兩三個小時,延誤的飛機總算降落。
她接到人回家的路上,對著時見鹿噓寒問暖,拿出精心準備禮物,恨不得用儘所有表達自己的思念,得到的卻是對方敷衍的幾句——
“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我們明天再說好嗎?”這樣的話。
薛晨甚至還清晰地回憶起時見鹿臉上除了疲倦還有敷衍的不耐。
當初深陷這份名為“喜歡”的感情中不得而知,如今想起來卻是後知後覺。
時見鹿那個時候恐怕並不想見到自己。
還有兩天後的結婚紀念日。
她思索了好久才製定的計劃,選出的禮物換來的是時見鹿一句敷衍的道謝,和一個有著抗拒的擁抱。
她卻被那個若即若離的擁抱蠱惑了心神,以為時見鹿被感動,漸漸對自己有了感情。
現在仔細想想,明明處處都是時見鹿不愛自己的證據。
她當時怎麼就沒明白呢?
薛晨不自覺的陷入了回憶裡。
這世上最可悲的恐怕就是如她這般自欺欺人了吧。
薛晨把合照丟進了底層的抽屜裡。
都過去了。
“我讓人去接機,你聯係運德,會議不變,還有這幾天推遲的行程全部照舊。”
“……啊?”張蔓驚訝:“您確定?”
薛晨點頭肯定:“確定。現在就給陳總打電話,行程照舊。原本推遲的也都取消。都按照之前的安排來。”
張蔓還沒反應過來薛晨為什麼突然更改了原本的計劃,就聽到她繼續說——
“還有我讓你訂的餐廳和其他準備的那些,全部取消。”
張蔓愣了愣,迅速接收任務:“好的,薛總。那我這就去安排。”
“去安排吧。”
“對了,還有一件事情,你去幫我查查……”
薛晨見人出去之後,利落地又給家裡司機打了個電話,“張叔,時見鹿五點的飛機,今天可能會延誤,你去接她。”
“好的,薛總。我等會兒就出發。”
掛斷電話之後,薛晨手掌反扣在桌上,敲出頗有節奏的拍子,眼神冷漠銳利,麵無表情的樣子似乎帶著一絲煞氣。
張全出發的時候剛好遇見薛家做飯的劉阿姨,劉阿姨問道:“張全,你現在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