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彙報工作的時候就看到時見鹿臉色格外不好看。
像是久病未愈的人在強撐著工作。
時見鹿搖頭,聲音悶在喉嚨裡,“你先出去,我休息一下。”
張蔓看了眼沒彙報完的工作,點點頭轉身出去了。
辦公室裡空曠而安靜。
時見鹿揉著太陽穴,眼底滿是血絲。
她因為頭痛而精神不集中,漸漸的麵前再次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薛晨……”
“我頭好痛,你幫幫我!”
時見鹿朝著虛空揮舞著胳膊,想要抓住麵前的人,可是卻一次次都被薛晨躲開。
“你不要躲我,我真的好難受。”
時見鹿轉頭去看身後的人,緊緊盯著對方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歡上彆的人了?是那個叢珊對不對?你為了她要和我離婚?”
張蔓嚇了一跳,連退三步,被嚇得全身汗毛倒豎。
“你說啊,是不是喜歡上那個叢珊了?”
張蔓一頭霧水:“?”
“你說過一輩子會對我好的,當初結婚的時候說過永遠不會喜歡上彆人!你騙我?!”
張蔓嘴巴張了張,被嚇得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你說啊!”時見鹿突然情緒激動,站起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薛晨,你是不是想離開我?!”
張蔓:“!”
時總還真是把她當成了薛總?
這是什麼情況?!
時見鹿眼眶一紅,淚簌簌的往下掉,聲音軟了下來,“薛晨,我知道以前對你不好,你討厭我了。可你給我個機會好不好?我一定對你很好很好,就像你以前對我那般,不要離開我!你不能這樣對我!”
張蔓:“……時總,我是——”
“不要離婚!求求你,彆離開我,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再也不騙你了,你彆走好不好……”
張蔓頭皮發麻,強忍著心裡的害怕拉開了時見鹿的手,“時總,時總!您看清楚,我不是薛總,我是張蔓,您的秘書!”
可千萬彆再嚇她了。
這也太恐怖了!
麵前這個卑微乞求著原諒的女人。和她平日裡看到的那個清冷的時總完全不同,她恍惚間以為自己也出現了幻覺。
“時總,時總,您看清楚,我真的不是薛總。薛總已經去世了,您彆這樣,有點嚇人。”
時見鹿猛地瞪大了眼睛,重新抓住了張蔓,“薛晨,我是不會離婚的!就算你喜歡上了彆人,這輩子也彆想擺脫我!”
“……”
張蔓和她糾纏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辦公桌上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時見鹿猛的愣住了了,她眨眨眼睛,手背有些痛,她低眸看了一眼,右手手臂上有幾道抓痕,而她自己的手正緊緊抓著……張蔓的胳膊?
時見鹿鬆開手,疑惑的看向張蔓:“你怎麼會在這裡?”
張蔓麵上情緒變了又變,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道:“時總,我是張蔓。”
時見鹿麵冷冷地看她一眼,神色疑惑:“我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張蔓心頭鬆了口氣,又立刻提了起來,“時總,您還記得剛才……”
時見鹿看著地上掉落的文件,“你來送文件的?剛才怎麼了?”
張蔓撿起來遞給她,隨著時見鹿走到辦公桌前,“剛才您拉著我…把我認成了薛總。”
時見鹿眉頭緊皺,回憶了一下,“剛才?什麼時候?”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把張蔓認錯了。更何況薛晨和張蔓完全不同的兩類人,怎麼可能認錯?
“剛才,我進來的時候,您把我認成薛總了。”還有些話她不好說。
畢竟剛才時見鹿的狀態有些瘋魔了,說的那些話她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表述出來。
而且按照時總的樣子來看,她根本就不記得剛才發生的事情。
這種情況……
張蔓想到自己曾經了解過的,似乎是有精神疾病?
“看來我最近真的太忙了,怎麼可能把你和薛晨認錯。”時見鹿揉了揉眉心,“你出去吧,今天你們不用加班。”
張蔓帶著滿心的憂慮走出了辦公室。
而在張蔓走出去後,時見鹿臉色立刻沉了下去。
她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這一次發病太過猝不及防,她沒能反應過來就陷入了幻覺裡,而在清醒的那一刻,她自己也察覺到了不對。
隻是為什麼……她記不得發病之後的情況。
張蔓說她把人認成了薛晨。
她會在發病產生幻覺的時候看到薛晨嗎?這樣也好,如果瘋了就能見到想見的人,瘋了也行。
頂樓總裁辦公室,隻剩下時見鹿一個人。
夜深人靜的時候,時見鹿從沙發上坐起來,一疑惑的看著周圍。
這是什麼時間了?
淩晨一點十分。
她怎麼會在辦公室裡睡著了?昨天下班沒回家嗎……
時見鹿目光落在桌上的酒杯和已經空了的紅酒瓶,神色疑惑,“我什麼時候喝了酒?”
等到她回家衝了個澡再躺在床上的時候,時針已經指向五點。
她躺在床上睡不著,有些昏沉地盯著頭頂天花板,思緒卻慢慢飄散到了以前。
薛晨總會在深夜給她準備水果或者夜宵,也會在她睡不著的時候唱歌哄她入睡。
薛晨唱歌很好聽,嗓音很溫柔,如果她還在身邊,該有多好。
時見鹿哼著薛晨常給她哼的歌,漸漸睡了過去。
——
薛晨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那夢十分嘈雜又斷斷續續,仿佛連接著前世今生,像電影片段一樣在她的腦海裡不停重複。
前世她救了時見鹿後,靈魂在虛無之中似乎飄了好久,看到時媛的瘋狂報複,母親當時沉浸在了她的死亡裡,大受打擊,從此一蹶不振。
而她媽媽居然早就得了癌症,隻是一直在瞞著她,在她死了之後,她媽媽沒了最後的念想,消極治療,很快就形容枯槁。
她一個人待在家裡,靜靜地等待著生命的流逝,王姨到最後也守在了她身邊。
然後時媛卻發瘋的找上了門。
她藏著刀,在薛晨目眥欲裂的注視下朝著薛禮狠狠的捅了下去。
“不!”
薛晨聲嘶力竭的喊著,想要去抓住時媛的手,可是她沒有力氣,根本阻止不了這場悲劇。
在夢中,薛禮流了好多血,最後因為搶救不及時而死。
時媛也用那把匕首自殺了。
兩人倒在一起的畫麵刺痛了薛晨的眼睛。
“不——”
她猛地睜開眼,卻感覺眼皮重似千斤,怎麼也睜不開,隻聽到模糊的說話聲。
“薛晨,薛晨……你的手指是動了嗎?”
“快快快,通知主任,病人剛才手指動了……”
很快周圍充斥著淩亂的腳步聲,十分吵雜,震動著她的耳膜,讓她有伸手捂住耳朵的衝動。
“動了,動了,你們快看。她的手指真的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