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自秦王政的美色攻擊, 著實威力超凡,陳以南愣了足足三秒才回過神來,忙低頭, 脖子後細微冷汗滲出, 心道不該——
陳某南你個慫逼, 要剛是戰場, 你早死幾回了!
前方秦王沒說話, 大臣便列馬出陣,代替秦國詰問荊軻,帶著並不威逼卻冰冷的勝利者姿態,驕傲又迫人。
“台下何人, 抬頭來見。”
燕國人:“……”
眾人麵色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屈辱, 荊軻卻談笑風生, 不卑不亢,甚至眼神微微帶光, 像是在赴一場盛大的宴會,將人生最後的高光時刻演繹的完美無缺。
“在下乃燕國使臣荊軻, 特來為秦君獻上督亢地圖, 以求同結百年之好。”
陳以南麵無表情, 安靜看著, 一行人中特彆顯眼。
你說她知道自己紮眼嗎?
自然知道。
那陳上校為何不矯飾偽裝一番?
很簡單, 這第二回合, 陳以南打算拋出一記直球——
既然曆史大律不可違抗,她索性不掙紮了, 總歸荊軻刺秦根本成功不了,她倒要看看,如果自己一根手指頭都不動彈, 這樁名震華夏史的刺殺,究竟會變成什麼樣,缸中之腦又會怎麼判對錯。
宋灞的名字還顯示在光腦上,提醒著陳以南——
那個滑不溜手、倒賣考題和考生個人信息的情報販子,也來了087宇宙。
陳以南想起了住在考生賓館那個月,宋灞三天兩頭偷窺她行跡的樣子。
他明明不是半人馬座考生,卻能住在四區的菊園,成日把考生當成小樹苗,精心培養著,門路通達的很。
三屆老生,九年考齡,是個難得的情報庫。
背手在身後,陳以南給許久沒聯係的程橋發了條消息:
【橋哥,是我,現在方便嗎?問你個事兒】
程橋回複飛快,好似一直在等她的來信:
【你說,知無不言】
陳以南:【宋灞還記得吧,開考前他老愛巴結你,你曉得他是哪個戰區的嗎?】
【缸中之腦提示宋灞在第二考題宇宙上線了】
程橋:【你加他好友了?】
陳以南:“……”
瞅瞅,這非凡的抓重點能力。
【你快說!】
程橋:【好吧,他這次應該是掛在三區獵戶座了】
【三區老破不小,不惹人注意,他一個高考販子,呆那兒比較安全】
陳以南挑眉,看來這趟087宇宙是碰上2501級第三戰區的同學們了。
【行,橋哥,做好準備,第二考題宇宙也有其他區考生】
【第一題做咋樣了?啥時候升上來?】
程橋:【很快,等我】
隨後,就離線了。
陳以南:“??”
陳以南隻得收起光腦,聽秦朝大佬們和荊軻中門對狙,唇槍舌劍。
荊軻並不嘴笨,甚至很機敏,但架不住對方不是人啊。
什麼李斯、尉繚、王翦、內史騰……
隨便拉一個出來,跺跺腳,華夏曆史震三震。
陳以南饒有興趣看著,目光中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溫度。
她是華夏人,對先秦的感情可想而知。
這可是母國走進世界舞台的第一頁,也是華夏文明幼年時期懵懂稚嫩的模樣,親眼見著,沒感觸是不可能的。
若她是個文采飛揚的,來隻筆,估計能現場飛個十萬字。
隻可惜,陳以南上輩子是冰冷理智的工科人,關鍵時刻騷不起來,隻能臥槽一句,“這些威名震史冊的大人,咋一個比一個帥啊。”
可不,古人老看臉了。
比你帥比你美的,比你還吊百倍,氣人不?
……
氣死人了。
陳上校撇嘴,忍不住笑出聲來,與有榮焉的自豪感彌漫全身。
旁邊某扮成內侍的2501級考生:“……”
她蹭過來,戳戳陳某南:“喂,是考生吧。彆笑了,嬴政看你好幾眼了。”
陳以南摸摸鼻子,“你是?”
姑娘抬頭挺胸,身材傲人,有點驕傲:“第七名富光露露,你呢?”
陳以南學著她的動作,回答:“第一名陳以南,幸會。”
富光露露一僵,瞪著她。
臥槽,剛以為是哪個蹩腳考生扮成了船夫,一臉黑灰,現在細看,竟然是惡名昭彰的魔頭陳某南!
“……”姑娘看鬼似的上下看她:
“你胸脯肉挺多啊。”
陳以南瀟灑撩發:“不多,一邊一斤吧。”
富光露露:“……”
瑪德,不要臉!
第七名同學首次直麵陳某南不要face攻擊,經驗不足,光榮敗下陣來。
此時,嬴政說話了。
“好了,”他神色淡淡,容貌陰鷙俊美,聲線卻渾厚,二十幾的年輕人修煉的一絲喜怒也瞧不出:
“燕使遠道而來辛苦了,薄酒已備下,不妨嘗嘗。”說完,也不等荊軻回答,揮袖開席。
荊軻:“……”
陳以南、富光露露:“……”
兩個姑娘眼神交鋒:
“陳以南你啥考題?”
“和你一樣啊。”
“放你娘的屁,老子拿的可是泡嬴政的題!你能一樣?”
“……?”陳以南頭一回被滿嘴騷話的富光小姐鎮住了。
“泡秦始皇?你嫌活的長了吧。”
“嘿你不懂,刺秦了姐姐我就往嬴政前麵一撲,再來個美人醉臥,成了!願意為他死的美人,嬴政肯定忘不了我!”
“……那咱倆考題確實一樣。”都是救政哥的。
“啥?你猜出我的題了?”
陳以南笑了笑,不再說話。
開席了,菜不少,上菜的小官差點手滑,被陳以南瞧見了他藏在手腕長袖的光腦,心道又一個考生,這場荊軻刺秦可真熱鬨啊。
荊軻滿臉笑容地端酒,走到道中,向秦王政敬酒。
嬴政眼神譏誚,微微點頭:“禮。”
荊軻嘴角一牽,趁舉杯之際,小指微動,將喪屍藥劑灑進了酒杯。淡綠色的粉末見水就融,盯著他的陳以南頓時眼睛一眯。
來了,那場名震天下的刺殺。
“注意,荊軻刺秦要開始了。”陳以南雖然坐著,卻不動聲色調整了位置,肌肉繃緊。
“……”富光露露刷的抬起頭。
一杯下肚,手背頓時爆出青筋,荊軻笑容不改,細看,瞳孔深處泛出了可怕的綠色。
30%病毒濃度,陳以南默念。
“第二杯,敬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督亢之地,燕國獻的心甘情願。”
荊軻的操作行雲流水,又是一包藥粉灑下,細密蛇鱗般的黑紫血管開始從他的衣領處密集爆發,他的笑容依然溫順恭敬,一步步走近秦王。
60%濃度,陳以南發覺自己開始緊張了。
她的眼神已經注意到,荊軻的四肢行走慢慢變得僵硬了。
台下,某夏神醫心裡犯嘀咕,這燕國人咋回事,走路咋和偏癱中風前兆似的?
第三杯,荊軻睫毛微顫,灑下藥粉,陳以南緊張地盯著他,90%的喪屍藥劑,喝了就真沒退路再變不成人了啊大佬:
“最後一杯,敬您無雙的威儀。”
“地圖臣願親手奉上,請您一觀。”
隨後,荊軻利索地一飲而儘,不給自己任何反悔的機會,單膝跪下,爬滿黑色血管的手從胸口掏出地圖,刷的拉開!
嬴政:“!!!!”
他清晰地看到,荊軻手背漆黑的血管,正在一根根炸開!
俊逸的刺客先生抬起頭,雙目腥紅,滿臉被毒血腐蝕的血肉模糊,用最後清明的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