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崇芳放聲大笑:“小陳同學不要害怕商務司啊,我們隻是奉命來搞項目。”
陳以南死板回答:“我等下要找諸葛軍師開會,您有話快問。”
秦崇芳嗤笑,打個響指,示意柳亞子做記錄:“好,廢話少說。”
“我來采訪一下準天王陳以南同學,對兩年前高考報名時被替考的事情,有何看法。”
“……”
空氣瞬間安靜。
陳以南從題目中抬起頭來,柳亞子聳聳肩,照實記錄。
“我不明白您在說什麼。”陳以南道。
“那你就當我在做假設吧。”秦崇芳笑了笑,“我隻是很好奇,一個模考一直被投放在二區理科組的學生,怎麼會終選成了四區文科組?”
原身的記憶都快消磨沒了,此時也不知商務司心懷什麼鬼胎陳以南嗬嗬兩聲:
“您這故事,我也很好奇。”
“但世事就是如此,發生與否,不需要邏輯。”
原身被替考很離譜,像個從垃圾堆裡挑練出來的可憐蟲。
陳以南自己死後穿越,那更離譜,億萬星河未必能遇上一回。
這些事,會講邏輯嗎?
秦崇芳眼神難得浮現出了激賞。
這種態度,他喜歡。
浩瀚星河英雄無數,受委屈不受委屈,都不是看客會關心的事情,宇宙隻關心你能不能乾出一番事業。
要真想在混沌宇宙海熬成一條蛟龍,就得忘掉非黑即白,學會接受現實,學會萬事向前看。
“那你不覺得,我剛說的這個人很受罪很冤枉嗎?”
秦崇芳故意問,嘴角笑意明顯。
陳以南看他一眼,心知關鍵點來了。
她認真回答:
“受教育的權利珍貴無比,我對此充滿感恩,但不會覺得理所當然。相信您說的這位故事主人公,她也不會因為一點坎坷,就忘記了高考委員會給予多年的扶持和幫助吧。”
“人因學習而不凡,但世間學習的道路千萬條,有的好走有的難走。高考是其中最筆直的那條,路線清晰前景光明——這是委員會撐起的一片天空。”
好家夥,知恩圖報,是個好品質。
秦崇芳快要笑出聲了,愉悅幾乎從眼神中漏出來。
“然後呢?不要回避,我要聽你正麵回答。”
“——假設是你,委屈,還是不委屈。”
“不委屈。”陳以南幾乎沒花費什麼思考時間,反而露出個奇異笑容:
“這算什麼?小小一次考試而已。”
“文理分科視野隻是暫時的分水嶺,好的學識終究會‘殊途同歸’,文理合流。”
“將一次考試的標簽當成人生結論執著不放,簡直愚蠢至極。”
“星際時代資源無限,文理又不定終身,它隻是區分了下考試內容,若是我,我會覺得很刺激,挑戰未知是探險者的宿命,這很適合我。”
她又認真地反諷:
“您的提問方式太過於低幼,很讓我質疑商務司的水準。”
“所謂替考問題,我寧願您問得有點深度,比如如何看待這種屢殺不絕的劣象,是高考需要改革,還是內部有蛀蟲?”
秦崇芳靜靜瞧著她,沒出聲,片刻後笑了笑。
眼界如此遼闊,他是真沒想到。
“可若踏錯一步,中學數年就打了水漂啊。”
陳以南:“……”
“難道秦隊長您中學不是學的通科嗎?”陳以南淩厲反問,“既然學得通科,考的了理考不了文?”
秦崇芳:“……”
好嘛,真有道理。
中學學得都是通科,照理說,高考考文考理都該能行。
“但現行的模式是,大家夥從初三就開始準備文理了,一旦發生替考,總有努力要白費。”
秦崇芳循循善誘,抓人話柄比人馬電台尤清還厲害,不去做媒體真是可惜了。
瞧這樣子,今天他不撕爛陳以南的內心是不打算鬆口了。
陳以南不裝了,她嗤笑一聲:
“我又不是那種庸才。”
“考文考理對我沒區彆——這不單單是心態問題,還是能力問題。”
若說以前沒見識過星雲高考的文科長啥樣,陳以南還會操心一下,是不是得學一學吟詩作賦啊——現在都考兩年了,還擔心什麼?
秦崇芳:“……”
秦隊長大笑起來,旁邊做記錄的柳亞子也哭笑不得,摸了摸鏟以南同學倔強的呆毛:
“小姑娘真是不錯,思路有深度,態度很自信。”
陳以南咧嘴笑,裝乖:
“天生性格如此,就這麼糟爛。對我來說明天永遠比昨天有價值。”
“開局什麼牌很重要,但如何打好這副牌,比揪著發牌人死纏爛打要求換一副重要一萬倍。”
——困境總會遇見,人活一世,練的就是絕地反擊不是嗎?
秦崇芳拍拍小姑娘的肩膀,沒說話,和柳亞子再次對視,兩人眼中浮現了相同的欣賞。
這是一次考驗,陳以南完美地通過了。
但凡今日問話,她哭哭啼啼控訴替考的不公,流露出一點委屈,像個蠢笨平庸的學生,秦崇芳都不會高看她一眼。
如此作態當然沒錯,但十分落下乘,是哭著吵著要奶吃的蠢豬,學生思維明顯。
商務司才不會要這種貨色。
商務司也從沒義務去維護什麼考試法律的公正。
司裡的人才引進名額,給她是對的,秦崇芳心想。
雷大佬的眼光確實比我好太多。
後生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