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陳以南輕而易舉說出自殺二字,程橋失笑,劇痛幾乎撕裂了他的神經:“隊長,並非每個人都能如你一般,生死看淡,不服就乾。”
“好歹也是考試——”他咬住嘴唇,卻沒再堅持,掏出刀來,陳以南掏出手帕給他擦血:“怎麼,怕金嶺早你一步,守在複活區蹲點殺你第二回?”
“看開點,這隻是高考,砸了就砸了,得失不過虛偽榮譽。”
“你要不複活,毀壞的可是自己身體。”
程橋抿緊嘴唇,不語。
陳以南知道真正二十歲的人年輕氣盛,不會聽從這中話,但她還是說了。
他利索地切了腹。
視線昏暗,溫熱的鮮血流了陳以南一手,她撚了撚陣亡煙花,走出帳篷。
搶天王必然還有沒公布的細則,不然,光靠學生脆弱的榮譽感,根本拴不住暴漲的自殺率。
後續如果自殺率崩盤,委員會肯定不願意。
快七點了,朝陽初升,大群裡考生對聯合聲明紛紛響應,甭管如何做,至少口頭應下了。
光腦頻繁閃爍著,林衝的消息多而密集:
【@林衝:還活著呢吧?】
【@林衝:趕緊回來,周將軍要派黃蓋將軍假降了】
陳以南:“……”
仿佛曆史主線在瞬間合攏,明星閃爍,弓弦拉滿,英豪齊聚一堂,難以言喻的感慨充斥心間。
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曹魏洞悉孫劉的詐降,孫劉熟知曹魏的底細——饒是如此,曆史的步伐依舊有條不紊,顛不破錘不爛。
我們的星雲高考,果真隻是看客。
陳以南點開光腦定位,查看了一番兩軍距離,警報瞬間在心中拉響!
竟然這麼近——最快明天最遲後天!
兩軍前鋒就要相遇了!
清晨長江上濃霧彌漫,陽光也照不透,陳以南站在曹營帳篷前,心中拿定了一個主意。
有些曾經想用而沒機會用的兵法策略,現在可以撿起來了。
將光腦上的坐標發給林衝,她跳上筋鬥雲,返回江那邊。
……
……
……
赤壁近於烏林,不過數日便可抵達。
四區的觀眾們此前連續看了一周的大軍遷徙,若不是知道赤壁之戰近在咫尺,這幫貪新鮮圖熱鬨的民眾早就跑光了。
今天直播一開始,天空灰暗,下著瓢潑大雨。
還是那條黯淡灰青色的長江,江麵灑滿雨點,岸上行著渾身濕透的大軍,水麵駛著船隊,前方一個形狀古怪的彎口,不少觀眾我靠一聲,不耐煩極了:
“咋還是急行軍啊,難看死了,老子要看打仗要看死人!”
“就是,不刺激看個屁!”
“還四區搞工業化呢,辣雞玩意兒,連個瞬移都搞不出來,煞筆。”
翻開側寫本的哈莉看了他們一眼,冷淡又無奈。
兩年側寫,她可算明白台上坐著的都是什麼人了。
就是一幫牆頭草,風往哪兒吹往哪兒倒,沒有三觀沒有下限,聚到四區來也隻是因為考生能打,敢死敢拚。
他們就是來看戲的。
哈莉小心地看了眼旁邊的劉誌,行伍之人脾氣不好,她有點怕劉隊。
誰知,劉誌對這中侮辱性言論毫無反應。
“您不覺得觀眾說話很難聽嗎?”
哈莉小聲問。
劉誌沒看她,眼神落在水幕屏上,仔細盯著江麵那個彎口:“人性如此,你厭棄他們,不過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
“不是考生,沒權利也沒義務去承擔你考生的憂慮和責任。”
“他們就是來看嗑瓜子看熱鬨的——這便是星雲高考在普通人眼中的價值。”
哈莉微微睜大眼睛。
“……那些普及高考的教育意義,高屋建瓴,是決策層要思考的問題。無關民眾。”劉誌平淡道。
“可是,”哈莉忍不住追問,“您是軍人,戰備司守護宇宙海和平——您難道不覺得守護這中人,很——”很惡心嗎?她咽下了最後一個詞。
劉誌挑她一眼,“自以為是。”
“宇宙何其浩大,人類算什麼。守護宇宙海和平?聽起來你把人類當宇宙主宰了,可笑。”他毫不客氣道,哈莉臉色青青紅紅。
“認為觀眾低劣的你,又跟他們有什麼本質區彆呢?”
哈莉啞口無言。
劉誌靜了片刻,見這孩子還算受教,便說道:
“仔細看屏幕上的愛上書屋的足夠好,就能看出來——赤壁之前過三灣,這已經是第二道了。”
哈莉波特哭笑不得:“中學地理真沒學到這中程度,劉隊。”
劉誌:“所以我說,‘如果你地理足夠好’,這是自學範圍。”
果不其然,屏幕中有幾個學生喊起來了:“第二道了!赤壁!赤壁!我們要見證曆史了蕪湖——!”
觀眾們:“???”
哈莉波特:“……”
劉誌笑了,“波特小姐家境不錯吧。”
哈莉張張嘴:“您想內涵我世家子弟的背景嗎?我已經因此受到很多教訓了。”
劉誌搖頭,“不,你很成熟穩重,但缺乏一中野性難馴的生命力。”
“思考事情,可以再跳脫一些。”
哈莉:“……”
暴雨下得更厲害了。
聯軍首領船上,戰術會議正在召開,陳以南思慮再三,將123神戰宇宙沒來得及踐行的“閃電戰”策略擺了出來。
圖紙上粗糙地畫著長江,還有兩軍可能存在的交彙地點,重點用紅色標出了東吳戰船,線條極粗極重,打著圈,標明船底藏有人和火炮。
大佬和考生們紮堆靠過來。
片刻安靜。
“你是想,利用我軍水行戰甲藏匿一批突擊人員和□□,借著假降的機會,實現在曹軍陣營間的快速穿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