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呀,傻呀,年輕人真是欠缺社會毒打。”王組長唉唉歎氣,“狀元算什麼?年年都有,一捆新鮮的韭菜。”
“商務司將陳以南丟進了輿論風暴中——這分明是看上她了呀!”
“二十年,二十年沒要高考新人的商務司!”
……
……
……
程梁風風火火趕到高考委員會大樓時,正好看到保安小隊將五六個人扭送綁走。
他們個個都是年輕力壯的小夥子,神色猙獰,滿嘴噴著臟話,大樓外牆還擺著一排熱氣騰騰的糞水筒,歪倒了幾個,流了一地。
細看,玻璃上滴滴答答地流著褐色液體,惡臭無比。
入口處高考委員會幾個大字,被一片褐色汙跡塗抹掉,正緩緩流下固態排泄物。
程梁皺眉:“……”
“呸!”被綁走的人正好路過,朝著程梁狠狠吐了一口濃痰:
“委員會的小人!不要臉!活該下地獄!”
“每年幾百萬考生都是被你們害得!”
安保大喝兩聲,趕緊將人拖走,程梁盯著地上的黃痰,心裡不是滋味。
幾百萬?
這又是哪兒來的訛傳數據?
說歸說,他默默地將脖子上高考委員會的實習證摘了下來。
找到aj時,他正在四樓天台吸煙,此處視野開闊,冷風颼颼,低頭就能看到大樓門口的鬨劇,程梁喊他,他也不回頭,隻是冷笑說了句:
“上班這麼晚?”
程梁:“……”
“鬨這麼大,誰還有心情上班。”
他也上前幾步,靠在欄杆上,想找aj借根煙,一看不得了,好好一個俊俏青年,滿眼都是淚水,眼眶紅得滴血。
煙卷上的火星都被他眼淚打濕了,要滅不滅。
“兄弟,彆介啊!沒什麼事過不去的!”程梁嚇了一跳。
“四樓天台也摔不死人啊!”
Aj:“……”
他擦擦眼淚,罵道:“我去你媽的自殺程梁。”
程梁見他止住眼淚,心中鬆了口氣,接過煙,小心翼翼問:“到底怎麼了?”
“你說呢。”aj深吸一口氣,將煙頭吸乾了,扔到樓下,風一吹,正好落在糞水上,火星滅了。
他幽幽盯著,覺得自己那顆為教育公平奮鬥的心,也像落進了糞坑裡似的,火焰熄滅了。
那自然是為了今早爆出的陳以南替考事件。
程梁不語。
他過來本來也是想安慰好兄弟的,但瞧他這樣,程梁什麼也說不出來。
兩人靠著天台,良久安靜。
樓下鬨事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潑糞潑尿潑紅漆,漂亮的銀光大樓很快不堪入目。
“你說陳以南,她怎麼不告訴我呢?”aj嘶啞出聲。
“我是她的引路老師啊。”
程梁不知說什麼好。
“她理科天賦那麼好,我原來還想過,小丫頭片子是不是傻,怎麼不報理科報文科,理科多容易出高分啊——”aj眼淚又溢上來了,聲音發抖:
“——兩年多啊,她受了那麼多委屈,怎麼就不知道跟我說呢?”
那麼多知識,陌生的學科,數不清的夜晚裡,她是不是都得挑燈夜戰補回來?
看著理科組奪得佳績時,她有沒有委屈過,覺得原本我也可以?
之前考題宇宙遇到理科考生時,她到底是怎麼忍住心中的痛苦,來對那些人微笑的?
Aj都不知道。
他是個暴躁直脾氣,以己度人,這些光想想就覺得心臟炸裂。
程梁艱難開口:“兄弟,我說句實話你彆生氣。”
“恐怕在陳以南眼裡,你和委員會是穿一條褲子的。”
“我不是。”aj道。
“我知道你不是,”程梁道,“但她不知道。”
“或者,她知道,但她不信。”
Aj陷入了沉默,神情痛苦。
樓下又來了一波鬨事的,這次改成了拉橫幅,黑底白字,醒目極了。
“斷人高考路,萬惡委員會!!!”
Aj:“!!!”
這字仿佛刺進了aj眼球裡,他目眥欲裂,回身就走。
程梁一個沒喊住,“乾啥去!”
Aj丟下一句:“我去調2501級的報考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