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雲太大了,大到新聞媒體無法全部覆蓋,大到哪怕受了嚴刑拷打,也沒人知道。
“我都說了。”她哭著哀求,嗓音嘶啞地像乾柴:“我知道的都說了。”
“是我爸讓我替考的,什麼門路都是他走得。”
“我真的不知道。”
執法員像戴了張白鐵麵具,一絲嘴唇的線條都沒變:“你的口供還有殘缺之處。”
“詳細交代自己的高考過程,現在。”
他敲敲桌子。
孫依楠嘴唇發抖,她知道這人在問什麼。
高考過程中必然有人包庇她,不然就這心理素質,怎麼能衝進天王戰?
但她不想說。
她已經背叛了父親的恩情,不想再背叛丁斯特。
忽然,門外傳出一聲巨大慘叫,孫依楠渾身一機靈,臉色慘白。
是她父親的聲音!
“你們做了什麼!對我爸做了什麼!”她破音地喊著,在座位上暴躁地掙紮,戴著手銬的手被鐵環勒得發紫。
執法員古井無波:“例行詢問而已。”
“不必緊張。”
門外的喘息聲像條快死的野狗,孫依楠聽著心都要碎了。
執法員望著她,看她眼圈猩紅,心道這人心理素質真還有的練。
又是幾聲剁碎骨頭的聲音,很古怪,似乎有血腥味鑽進來。
孫依楠抖如糠篩,一股腥臊惡臭彌漫開來。
執法員:“……”
他招手喊外麵的護理人員:“麻煩拿條新褲子來,犯人失禁了。”
孫依楠耳膜被血衝的轟隆響,嚎啕大哭起來。
“我說!我都說!”
“彆打我!”
執法員終於露出個微笑,打了個響指。
外麵走廊上,搭檔才把外放開關關上,孫科長的慘叫聲戛然而止。
文明執法文明司法。
私刑什麼的,非到不得已沒有動用的理由。
但是,人工合成一把聲音什麼的,還是很輕鬆。
兩小時後,《獵戶座日報》發了號外。
《三年冤案水落石出,文科狀元花落誰家》,好一篇華彩雄文,文采飛揚,將執法處查辦替考案件的過程寫的似假還真,不知道的,還以為筆者全程蹲在監/禁室旁觀呢。
光腦上,王組長發來消息。
【@社科王組長:秦部長,您的文章來的太及時了】
秦崇芳無所謂一笑,收起光腦。
能不及時嗎?
他對輿論的把控堪稱登峰造極,天王戰第一天就準備了三百篇稿子,哪一天輿論會走到哪一步,該放什麼文章,秦崇芳清清楚楚。
十分鐘前,石克德發消息報喜,說口供拿到了。
秦崇芳立刻就登上《日報》後台,把寫好的報道發了出去。
什麼審訊過程,其實誤差很多。
秦崇芳雖然自己一身官司,但本身卻連執法處□□室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
但輿論事件引爆到這個程度,大眾早已不關心細節了。
他們隻關心,事實的“真相”是不是他們以為的那個。
秦崇芳也不在意自己寫的能不能把網民順毛摸舒服了,他隻在意,這結果能不能讓商務司新招攬的小寶貝滿意。
誰會在意法律公平,秦部長隻想讓陳以南開心一下而已。
【@秦崇芳:【圖片】】
【@秦崇芳:瞧,送你的禮物】
大理寺。
一群孤魂野鬼打堆堆排排坐,聽著明早砍頭的學生們講故事——
講著未來太空時代的燦爛星河。
最前頭頂著個縮小版的李世民,他聽得最認真了,心馳神往。
陳以南喝口餿水,剛把星雲高考製度講完,嗓子乾的冒煙。
“真好啊。”李世民小聲說,托著下巴,眼睛亮晶晶的。
“真公平,真平等,沒有門閥和世家。”
正喝水的陳以南:“……”
陪著親爹來當奶爸的李治:“……”
高宗深深歎了口氣。
門閥壟斷是太宗一輩子的心病,到了他這兒,也沒妥善解決。
陳以南沉默片刻,“那,你可以把我們的製度記下來,有用便用。”
李世民一愣,“啊,我記?我可以做皇帝嗎?”
陳以南一卡殼,“啊這。”
——這是什麼神經病邏輯。
眼前的太宗明明是已經死去的。
但因為燃燒遺物的年齡對照,魂體複現來的是十幾歲的他。
結果,這個十幾歲的二鳳記憶停留在少年時,還以為自己是個小/秦/王呢。
“當然可以。”奶爸李治忽然出聲,眼神溫柔,“父皇想做什麼,都能做到。”
李二鳳:“……”
陳以南:“→_→”
噫,這時候不說玄武門弑兄逼父了。
李二鳳:“你眼神好像無垢啊。”
李治下意識摸摸臉,笑了下:“是呀,人人都說三兄弟裡,我長得最像母後。”
一時間,牢裡氣氛有些溫馨。
考生們來回瞧著這對奇怪父子,表示想來把瓜子,磕個爽。
這邊,程橋默默將餿水挪開了,不讓陳以南碰。
“喝這個不好。”
陳以南應了一聲:“謝了,程媽媽。”
程橋:“……”
光腦一亮,陳以南低頭查看消息,旋即臉色一怔。
程橋關切地問:“怎麼了?”
陳以南語調奇異:“替考的事……我翻案了。”
“執法處正在走審判程序。”
“但——秦崇芳問我,還想不想重考理科。”
程橋:“???”
這話信息量頗大,他還沒回應,陳以南又利索地收起光腦:
“算了,明早還要砍頭,忙得很。”
“先不管這事。”
程橋:“……”
低頭一看,陳以南正在玩他的手,扣扣索索,溫熱的很。
程橋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
“喏,給你留位置。”陳以南拍拍旁邊的破爛茅草,“一起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