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先上來,回身拉了女星一把。
“謝謝。”
早上的戲都拍完了,接下來那場戲不是他的。楚棠去換了衣服,方尼又給他加了一件,拿杯熱水給他:“快喝點暖暖身。”
休息室的暖氣很足,楚棠慢慢喝了口熱水,臉色沒有那麼白了,方尼才稍稍放下心來。
他翻了翻手頭的行程表:“等會兒有個采訪,很快的,采訪完就可以走。”
一離開鏡頭,楚棠的眉眼就冷淡了下來:“嗯。”
方尼想起了什麼,突然有些支吾,小心地看楚棠的臉色:“這幾天,你父親說要見你,一直在打我和助理的電話,我們拉黑他了,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楚棠將東西交給助理,表情沒什麼變化:“讓人繼續看著他,不用多管。”
“哎,我懂了。”方尼點頭道。助理儘心儘力收拾東西,沒多說話。方尼將一本劇本交給楚棠:“這是徐導發來的,月前就定好了,問你有沒有興趣。你之前說拍完這個戲要休息,將這幾個月的通告都推掉,我就婉拒了。但徐導極力要我給你過目……”
徐導就是《暗箭風雲》的導演。楚棠接過來,翻看了一下。
“他說這個角色前後期反差很大,很適合你。你要去的話就不用試鏡了。”
徐導的電影都是大投資大製作。劇本裡,男主是個樂觀開朗的少年,笑起來像個小太陽那種,父母對他從小的家暴也影響不了他分毫,之後,他被卷入一場犯罪糾紛,從少年的無知無畏,逐漸變得剛毅、強大、亦正亦邪。
時局安定,基調沒那麼灰暗,壞人多貴人也多,和楚棠在《暗箭風雲》中飾演的少年截然相反,簡直是美好版的《風雲》。
楚棠看的時候,助理在一旁安安靜靜,突然像是忍不住了,小聲道:“粉絲都很想看時青活下來。”
縱然楚棠後麵演了很多很多強大鎮定的角色,都彌補不了最開始就驚豔到他們的小時青。
看得出徐導給他這份劇本的心思了。
兩人看著他。
楚棠合上劇本:“這個接了吧。”
方尼點頭,助理喜上眉梢:“太好了。你的影迷知道了,肯定會很高興。”
女星坐車離開片場的時候,恰巧遇到了也要離開的楚棠。
楚棠穿了常服,長身玉立,站在那裡就極吸引人眼球,青灰色風衣襯得他皮膚白皙如玉,眉眼冷淡,和他身邊的助理不像是一個世界的。
她在車裡,看著楚棠。這人在戲外就有禮疏離,仿佛和誰都不親近,但一入戲裡,就是完整的那個角色,冷酷帥氣又深情,眼裡好像隻有她一個人,這個反差太厲害了,連久經娛樂圈的她都覺得受不住。她一向不喜歡炒作戲外的東西,卻第一次產生了那種念頭——要是換了旁人,盼都盼不來好嗎?可楚棠從不和誰鬨緋聞,他的助理駕輕就熟,直接便拒絕了她的暗示。
楚棠此人,好似上帝的寵兒,圈裡內外對他都分外喜歡,他的臉,他的演技,天生就是吃這一行的。他也好像隻喜歡演戲,平時就冷情冷性,隻有在拍戲時會變個人。
她想起《暗箭風雲》,那部紅極一時、斬獲無數獎的影片。
那個昏暗肮臟的角落裡,少年大仇得報,因為任務染上的藥癮發作,他無暇開心,隻能躲在一隅,強忍發抖,留下的淚水如摧蘭折玉,脆弱而極美,勾動了所有觀眾的心弦。在電影的最後,時青笑著,自儘而死。
車外的楚棠好像感受到了她的視線,抬頭看過來,清雋淡漠。
女星笑了笑。
手機響了。楚棠接起:“媽媽。”
那邊傳來楚母溫柔的話語:“小棠,有沒有打擾到你?”
“沒有。”楚棠微微皺眉,“身體不舒服嗎?”
楚母咳了一下,虛弱而輕柔:“哎你怎麼知道的,我剛才啊,就突然有些呼吸困難,有點眩暈,醫生檢查過了,說我沒事,你彆擔心。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說你中午不用過來了,有你伯父看著呢……”
怎麼可能沒事。剛做完大手術,心腦血管突發疾病又不是什麼可痊愈的小病,醫生說稍微不留神就致殘致死,容不得半點兒疏忽。
楚棠道:“媽媽,中午等我。”
楚母哎哎了兩聲,拗不過他,隻能道:“好吧,我等你。路上小心。”
楚棠將手機放進口袋,忽然聽到一道久違的機械聲——
【叮——隱藏任務完成獎勵已下發,總共獎勵積分一千,可在係統商城購買道具使用,請再接再厲。】
【受傷補償申請已經過同意,補償宿主一千積分,可在係統商城購買廣陵露,祝宿主身體健康,萬事順遂。】
楚棠手一頓,問道:“廣陵露是什麼?”
係統說:“是治療傷痛的藥水,能讓傷口恢複如初。”
“什麼傷口都可以?疾病可以嗎?”
“可以的。”
楚棠:“隻允許宿主用嗎?”
係統一愣,回答道:“沒有這個規定。商城的東西都是數據化了,給彆人用的時候也是將數據流融入到彆的數據流中去。”
察覺到楚棠的意圖,係統說:“如果要給你母親用,將廣陵露兌換出來後,可以放到食物裡去。以前有人這樣做過,藥水效果沒有減弱,也沒有副作用。”
頓了頓,係統補充道:“不過每個宿主隻能購買一次廣陵露,若宿主給你母親用了,以後就沒有機會再買了。”
楚棠道:“麻煩了,現在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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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上從國師府逃回宮裡,鬱恪就一直心神不寧。
楚棠離宮要去明月寺,對鬱恪來說,應該算好事。這樣一來,他就能靜下心來好好想事情了。
他真的喜歡楚棠嗎?是那種喜歡嗎?
他用膳的時候在想,沐浴的時候在想,睡覺的時候還在想,除了批折子能專心一點——能更專心地想這個問題,其餘也無時無刻不在想。
然而最開始他還能認真思考,隨著楚棠離開的時間越來越長,他見不到楚棠的日子越來越多,這個問題就慢慢變成了——那楚棠喜歡他嗎?
肯定是喜歡的吧,不然楚棠不會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但又肯定不是那種喜歡,楚棠對誰都是發乎情止乎禮的,疏離得很,沒見他對誰動過心,就連鬱恪也不能。
夜裡,處理了一天政事,鬱恪卻一點兒都不困。
他躺在床上,輾轉反側,腦子裡滿是那個夢和楚棠,越來越精神。過了很久,好不容易入睡了,各種夢又紛至遝來,全都是楚棠。
不出幾日,他對楚棠的想念就如黃河之水,愈發洶湧。
還靜什麼心呢,一天見不到楚棠,他就覺得心煩意亂。他好想抱一抱楚棠。
黎原盛進來給他奉茶:“陛下批了一早上,又見了一天的人,歇歇吧。”
鬱恪頭也不抬:“乾陵衛呢?”
“在外麵候著呢。”
“帶進來。”
“是。”
黑袍暗衛進來時,年輕的帝王正坐在桌前,一臉正經地寫字,一股氣勢不怒自威,令人肅然。
鬱恪寫完信,放下筆,問道:“國師在明月寺如何?”
跪在地上的暗衛恭敬道:“回陛下,國師在明月寺潛心禮佛,未曾踏出院內半步。”
鬱恪皺眉,又拿起筆在信上寫:
“哥哥不可整日跪著,傷膝。多出去走走。”
這句話的前麵,是本該為最後一句的話語,幾個感歎號置於其上,催促之意溢於言表,大意不外乎是:
“哥哥快回來!信不回就算了,人回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