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將佛珠套在他手上,繞了幾圈,深紅珠石垂落,好像將少年的戾氣封在裡麵了一樣,戴上的那一刻,鬱恪的眉眼都柔和了幾分。
鬱恪摸了摸珠子,道:“我很喜歡。”
“那陛下原諒臣了吧?”
少年想起那晚的事,好像有些生氣,有些難為情起來,昂著頭沉默了一下,仿佛抵擋不了對那串珠子的真心喜歡,彆扭著點了點頭:“好吧,我原諒哥哥了。隻是以後注意著點,彆和那些人靠太近。”
楚棠端詳了下他的神色,發現少年臉上都是藏不住的開心,鬆了口氣。
楚母說孩子好哄,買點他喜歡的玩具就行,可他不知道鬱恪喜歡什麼,而且鬱恪什麼都有。回到明月寺時,他突然想起鬱恪他小時候在國師府就時常拿他腕上的佛珠玩兒,便在回宮前求了一串。
幸好投了少年所好。
鬱恪又彎下腰抱了他一會兒:“哥哥真好。”
楚棠的目光重新回到奏折上,說:“陛下,這東緝事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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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拂風,楊柳依依。平靜如鏡的清湖裡,清荷蓮花露在風中,容約站在白玉欄杆前,默默出神,突然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右相今夜好興致,稟完事情來賞蓮。不怕家中美眷守空房嗎?”
容約回身,少年帝王自長廊深處走來,黎原盛等人提著燈籠在身後跟著。
“陛下萬安。”容約行禮道。
“平身。”
容約道:“陛下方才說笑了。“
鬱恪眨眨眼,仿佛想起了什麼,有些天真地問道:“容卿是不是在等著偶遇哪位佳人?”
“……沒有,隻是陛下宮裡的荷花分外美麗,不知不覺便停留了許久。”容約笑道,笑容有些勉強。
鬱恪在心裡哼了一聲,狀似不經意道:“是吧,國師方才也在這裡看了許久。”
容約一頓,問道:“國師在宮裡?”
鬱恪不答,看向一邊。
黎原盛看了看他的臉色,機靈地說道:“丞相有所不知,今日陛下和國師下棋,天色已晚,國師便宿在宮裡了。”
容約問:“國師第一天回宮,想必是累了。”
鬱恪往前走了幾步,容約跟著走,黎原盛停在原地。
見那些人都沒有跟來,容約道:“陛下和國師可是有什麼爭執?”
鬱恪不動聲色道:“為何這樣說?”
容約道:“陛下這段時間的臉色不太對,對國師也好似有不虞之色。”
楚棠離宮前,鬱恪剛被楚棠打了一頓,又將將明白自己的心思,少年不知該怎麼做,哪兒能不避著點兒楚棠呢。沒想到這些異常在彆人眼裡就是鬨矛盾了。
鬱恪說:“自然沒有。”
他反問道:“朕瞧容卿對國師才不大對勁,好像時刻在注意國師啊。”
少年笑著,眼神卻銳利如箭,仿佛穿透了夜色。
容約鎮定道:“多謝陛下關心,臣和國師有同僚之誼,自當多注意。”
兩人的視線對上,君關懷臣有禮,暗地裡卻莫名有火/藥味。
“陛下。”一道清亮的聲音打斷了他們膠著的眼神。
兩人回頭。
楚棠換了件白底色滾邊羽緞,長發披散著,像是剛沐浴完,露出來的皮膚都透著瑩瑩的水色。
他走過來,問道:“陛下和容相倒心有靈犀,夜晚一起來這兒賞蓮?”
鬱恪走到他身邊,問他:“怎麼出來了?”
“月色太亮,睡不著,想著這裡荷花開了,便出來走走。沒想到遇到了容相。”
容約噙笑,頷首示意。
鬱恪聽了他的話,忽然道:“容卿喜荷,國師也喜歡青荷,真是緣分。”
楚棠看向他,少年卻直直望著容約,眼裡閃著不明的情緒。
容約輕輕地笑了,仿佛有些靦腆。
楚棠的目光在他們兩個之間平靜地轉了一圈。鬱恪卻一把握住他的手,道:“哥哥,走了,夜裡風涼,快回去歇息吧。”
他把楚棠拉走了。
在走廊轉彎時,楚棠餘光瞥見容約還在原地,直直看著這邊,仿佛在注視著誰。鬱恪也很反常,好像在阻止著他和容約見麵似的。
楚棠心裡閃過一絲疑惑。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裡,鬱恪和容約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