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瀛也有很多繁華的城市, 隻是避免樹大招風,楚棠和鬱恪兩人選擇住進了一家簡陋的行館。
那個契蒙人傷得很重, 箭簇穿透了胸骨,血流不止,要不是有楚棠他們經過, 就算不被黑衣人殺了,他也會血儘而死。
楚棠吩咐人給他處理了傷口,載了他們一程, 來到鎮上。
大夫看到傷口時, 連連搖頭:“這種武器有倒鉤,老夫隻能儘力一試。”
鬱恪漫不經心道:“救不活也沒關係。”
楚棠平靜的目光移了過去,鬱恪笑著握住他的手, 道:“屋裡血腥氣重,哥哥彆染上了。”
說著,他就拉著楚棠走出去了。
外麵的契蒙人應該是那傷員的屬下, 來到彆人的地盤,不能惹事生非, 隻敢在院子裡候著, 見到他們出來, 連忙走上來, 右手放在胸前行了個禮,問道:“敢問二位, 我家主人如何了?”
鬱恪挑眉:“你們進去看不就知道了。”
他們麵麵相覷, 然後果真進去了。
楚棠搖頭, 淡淡道:“你就壞吧。”
蔚瀛這邊的大夫醫術都不錯,就是挺獨的,脾氣差,行針治病時不容許彆人在場,說會影響到他,要是還有人堅持要看,他就認為是在懷疑他的醫術,立刻提箱走人。
果不其然,下一刻,裡麵就傳來了大夫中氣十足的怒吼聲:“你們是不是擔心我下毒害他啊?看什麼看,我走了!”
契蒙人忙不迭留住他。
……
侍衛暗地裡已經將行館守得密不透風,行館的官員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看到令牌隻當是哪位高官來訪,畢恭畢敬的,房間都檢查過幾遍。
鬱恪自信不會有人闖進來傷到楚棠,沒有外人,看起來都格外放鬆,笑道:“哥哥不知道,我跟這人以前有仇。”
房間很明亮寬敞。兩人坐下來。楚棠道:“臣聽說陛下曾經被俘至契蒙,就是他嗎?”
鬱恪點頭,倒也不怎麼憤怒:“當時手無縛雞之力,逃出京城時遇到他們,就被當成人質帶到這裡了。”
楚棠:“幸而陛下有神佛護佑。”
說到神佛,鬱恪情不自禁摸了下袖子裡的佛珠,低笑道:“確實是有個和哥哥一樣的神仙下凡來救我了。”
楚棠喝口茶:“那也是因陛下有福氣。”
看著鬱恪沒發現他之前的口快,楚棠低下眉,看著杯中氤氳的熱茶,抿著的唇鬆了一點兒。
他之前就沒想著暴露自己在契蒙救過鬱恪的事情。在剛回鬱北做國師時,權臣眾多,在鬱北的人心裡,鬱北的小國師從小待在明月寺,為國祈福,若被某些有心人知道他曾去過契蒙,不知會流出什麼謠言來。
後來時間流逝,他都快忘了這件事,是以方才說出那句話也沒多想,經過係統任務提醒和督促,他才想起來。
係統小聲道:“宿主,我悄咪咪說一句,你的積分沒剩多少了,而隱藏任務完成了會有獎勵的。”
楚棠以前做過幾次這些任務,收獲了不少積分。但拿來買藥物商品就用得七七八八了,楚棠也不在意,一點兒都不像其他宿主那樣拚命攢積分以備不時之需。
“如果失敗了呢?”楚棠問道。
係統回答:“失敗的話,懲罰是隨機的,有的是扣積分,有的是即刻送回現代,中斷幾天傳送,好讓宿主在休息之餘反思總結。”
楚棠這時候還不知道這些懲罰會導致怎樣的後果,就點了點頭,沒什麼著急的。
鬱恪看著他,不知想到了什麼,忽然說道:“哥哥,你還會離開我嗎?”
楚棠一愣,回過神時,鬱恪已經俯身過來抱住了他,熱烈好聞的氣息包裹住他,似乎讓人無處可逃。
“我不會允許哥哥離開我的。”鬱恪小聲道。
“怎麼突然說這個,”楚棠安撫了一下他的背,“好好的,我怎麼會離開呢?”
鬱恪輕輕搖頭。
他說不清剛才的感覺,隻是一瞬間覺得沒由來的心慌,讓他隻想抱著楚棠,哪兒也不讓他去,哪兒也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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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會兒要去另一個地方,楚棠先回自己的房間更衣。許憶剛替他穿戴好衣服,還沒拿起腰帶,就聽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楚棠沒回頭,一襲金絲紅衣,眉目清冷,淡淡叫了一聲來人的名字,氣勢莫名壓人:“鬱恪。”
一進門,鬱恪的目光就黏在楚棠身上,像是要吃人了一樣,半晌,他轉過身牢牢關上門,閉眼平複下情緒,才回身,笑著走上去,無視了許憶,拿過一旁的腰帶,道:“我等急了,又想著哥哥或許不會穿戴這裡的衣服,便過來看看。”
“有許憶在,倒不必擔心這些小事。”楚棠道。
許憶安安靜靜候在一旁,如同空氣。
鬱恪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啊,原來許侍衛也在。”
許憶垂眸,仿佛不帶一絲感情,謙卑道:“伺候國師是臣的本分,不必勞煩陛下。”
“朕是國師的學生,孝順老師也是本分,”鬱恪挑挑眉,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道,“退下吧。”
許憶跪在原地,沒有動。
鬱恪也不惱,看向楚棠:“哥哥。”
楚棠:“……”
一條腰帶有什麼好爭的?
他道:“讓我自己來就好。”
楚棠伸手去拿鬱恪手裡的腰帶,鬱恪卻反手一把抓住他的手,握在手裡捏了捏,道:“怎麼,嫌我係得不好?”
再耽擱下去,還要不要去乾正事了。
楚棠還沒說什麼,鬱恪就道:“時候不早了,哥哥你就讓我係一次不可以嗎?”
許憶像個木頭似的,動也沒動,看到鬱恪旁若無人地對楚棠撒嬌,眼神絲毫沒變。
鬱恪也好像完全忽視了他這個人,鬆開楚棠的手,兩手扯了一下腰帶,仿佛在對待自己的仇人,不知用了多大力氣,發出“啪”的一聲,然後從楚棠身後繞過他勁瘦的腰線時,卻又格外輕柔,是一種宣告主權的姿勢。
房間裡流動著令人窒息的氣氛。
許憶捏了下拳頭,眼神微微動了,抬眼看了下鬱恪。
鬱恪鎮定自若,從許憶的角度,明顯能看到鬱恪唇邊的笑挑釁意味濃厚。
“行了,”楚棠出聲了,清冷的嗓音有些無奈,“許憶你先下去吧。”
“是。”許憶遮住眼底低落的情緒,站起來,退出了房間。
“陛下,”楚棠正色道,“你為什麼對許憶懷有敵意?”
鬱恪低頭,仿佛在認真給他係腰帶,手指卻分明沒動。
聽到楚棠的問話,他湊過頭去,在楚棠肩上挨挨蹭蹭,聲音黏黏的,眼神卻涼涼的,推卸道:“我哪有?明明是他目無尊上在先的。”
楚棠推開他的頭,鬱恪笑容無辜得很,看著他眨眨眼睛,委屈道:“哥哥偏心。又為了他要凶我。”
楚棠:“……”
他分明什麼表情都沒有。
鬱恪手指動作不停,很快就係好了,往後退了一步:“好了,這天下還沒有什麼我做不好的事情。”
他說得很自豪,看著楚棠的腰,眼神也很驕傲。
楚棠沒讓他躲避這個話題:“許憶他很儘責,若有什麼做的不對,你何不直接說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老師教訓的是。”鬱恪撇撇嘴,說了一句應承的,抱怨的話馬上接二連三過來了,“可哥哥的人,我怎麼敢管教呢?要是打了罵了,哥哥一心疼,肯定又拿教鞭打我手了。”
他舉起左手,送到楚棠眼前:“你看,現在都還疼。”
幾年前的傷怎麼可能現在還有,他就是說來賣乖的。
楚棠看著他的掌心,平靜道:“那陛下說,還有下一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