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大人咬咬牙,道:“那再去找彆的!”
“哎!小的遵命!”
“等等,”楊大人叫住他,沉吟道,“一定要穿白衣的,乾淨清純的。”
“小的明白。”
……
楊大人走後,楚棠又想了想。
鬱恪之前好像和他說過回去就成婚,他沒騙過他,楚棠對此深信不疑。
他琢磨著鬱恪快二十了,年輕氣盛的,又在西北那麼久,現在放鬆了下來,或許是該找個人陪陪了。
突然一陣涼涼的風吹過,楚棠打了個輕微的冷戰。
外麵的樹葉沙沙作響,看起來是要下大雨了。
楚棠又看了會兒書,覺得有些冷了,起身,想要去將窗戶關了就睡覺。
天邊“轟隆”一道驚雷閃過,劈亮了整個夜空,但很快就恢複了原來的黑暗,隨著方才的雷聲,清涼的雨絲飄了下來。
楚棠站在窗前,伸手接了窗沿滑落的一滴水,涼涼的,他伸了手要關窗,去聽見門外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出去。”
下人齊聲道:“是。”
很快,門吱呀一聲打開了,楚棠回頭。
鬱恪站在門口,頭發微微濕潤,想來是經過走廊時沾上的雨絲,他似乎走得很快,衣服有些微的淩亂。
“陛下?”楚棠有些驚訝。
鬱恪沒走進來。
沒有月光,外麵的燈應該是被風雨打濕了,沒亮,楚棠看不清他的臉色。
鬱恪輕輕扯了下嘴角:“嗯。”
“陛下深夜過來,是有什麼事嗎?”楚棠問道。
鬱恪沒說話,慢慢環視了一圈屋內,語氣緩慢:“雨天夜涼,國師不是怕冷嗎?”
楚棠道:“是,所以正準備喊人將暖爐搬進來。”
其實他並沒有這個打算,夜深不好麻煩人,且這間宮殿保暖,關了窗就會暖和起來了,他都準備直接上床睡覺的。
但鬱恪看上去有些異樣,他就順著講下去了。
楚棠往前走了一步,關心道:“陛下那兒也冷嗎?”
鬱恪笑了下,略帶自嘲,道:“怎麼會,國師不是送了幾個人來暖床嗎,怎麼可能冷?”
楚棠回想起剛才和楊大人的對話,道:“陛下不喜歡?”
“喜歡?”鬱恪輕聲道,抬步走了進來,純黑的衣擺冷冷地晃蕩,聲音又輕又冷,“我喜歡什麼,國師當然不知道。”
青年冒雨前來,好像渾身都透著不開心的氣息。
看著他逼近,楚棠直覺地想退後一步,又止住了:“如果陛下不喜歡,那就是臣冒犯了。”
鬱恪緊抿著唇,突然笑了一聲,在安靜的夜裡,有些滲人。
楚棠心裡慢慢湧上一些防備。
青年彆過頭,看著嫋嫋升起的白檀香,眼神陰沉沉的,像是要吃人的前奏。
屋子裡的空氣好像要凝固了。
“陛下有話不妨直說。”楚棠冷淡的眉眼在燈下柔和了幾分。
鬱恪抹了把臉,嘲弄道:“你要我直說,我該怎麼直說?”
楚棠道:“如果你是因為方才的事生氣,那我道歉,是我多管閒事,沒有顧及你的感受。”
鬱恪撒起潑來不管不顧的,楚棠不想在行宮裡鬨出什麼事來。說幾句示弱的話能讓鬱恪消氣,他求之不得,況且,也是他魯莽行事在先,沒有考慮到鬱恪作為一個成年人,會有自己的喜好。
他這麼想著,肩膀一痛。
是鬱恪猛地轉過了身,大手像鉗子一樣,抓住他的肩,將他按到了牆上。
楚棠看著他。
鬱恪咬牙道:“你總是這樣……對我的心意視而不見,將我推給彆的人,之後再若無其事地和我道歉。楚棠,你怎麼就這麼狠心?”
好像有什麼事要脫離控製了一樣,楚棠心裡莫名咯噔一聲,好看的眉宇皺了起來:“你在說什麼?”
他垂下眸,思考著要怎麼樣才能讓青年冷靜下來。
鬱恪卻一手按著他,一手捏住他的下巴,強迫楚棠直視著他,讓他看清楚自己眼裡的瘋狂和決絕:“我在說,我的心意從來都是對你,我喜歡的也從來都是你。不管是三年前,還是現在,我要的人一直都是你。”
楚棠的眸色瞬間冷了下來。
鬱恪呼吸有些沉重,聲音又狠又冷,又好像糅了一絲委屈:“你看著我。楚棠,我在你麵前,不是什麼皇上,不是什麼洪水猛獸,更不是一個隻會鬨事的小孩子,我不需要你一直和我道歉,來維持那可笑的君臣和睦。”
明明那麼堅硬地鉗製住著人,鬱恪卻好像要哭了似的,眼眶微紅,聲音微微的哽咽。
楚棠漂亮的眼珠子動了動,似乎才從他的話反應過來:“你騙我?”
鬱恪就這麼近距離地和他貼著,冷聲道:“是,我騙了你。”
有風從窗戶呼呼吹進,他看著楚棠的眼睛,一字一句道:“那夜我在西北說的話,成婚是假,懺悔是假,改錯更是假——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