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著唇,環住楚棠肩膀,打橫抱起他:“哥哥先忍忍。”
鬱恪用披風包著楚棠,將他的臉埋在懷裡,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紅玉樓。
乾陵衛在門口,鬱恪道:“都收拾了。”
“遵命!”
鬱恪穩穩地抱著楚棠,上了馬車:“馬上回行宮。”
馬車快速地向行宮處行駛。
“哥哥,”鬱恪用手帕擦楚棠額上的汗水,不知是在安慰楚棠還是在安慰自己,喃喃道,“很快了,很快了。”
楚棠說不出話來。
鬱恪用手背貼著他的臉,楚棠汗水是冰涼的,臉頰卻是滾燙的,越發讓他心急如焚,衝馬夫喊道:“快點!”
馬車在路上飛奔。
楚棠被他抱著,躺在他臂彎裡,隻覺得青年的溫度都傳到他的血液裡,想推開他又無力抬起手。
想起一事,楚棠艱難道:“小梨、她去找了太醫。”
鬱恪連連點頭:“好好,我會安頓好她的。”
很快,兩人回到行宮。
鬱恪將楚棠放到床榻上,道:“太醫快,快給他看看。”
太醫急忙上前,隔著床幔,手指搭在手腕上,沉吟了會兒,道:“啟稟陛下,國師身上的劇毒已解,隻是……隻是紅玉樓的春情,素聞厲害無可解,老臣一時也沒有辦法。”
鬱恪來回走動,惱怒道:“怎麼可能無法解?”
難道要他看著楚棠這麼難受嗎?!
“是無藥可解,但可紓解出來。”太醫低頭道。
鬱恪一愣,又焦急地走了幾圈。其實……其實讓千機閣和乾陵衛去配製,未必不能解,可他並不想讓彆人看見楚棠這個樣子,而且,他也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好半晌,他似乎下定了決心,深吸口氣:“都出去。”
“是。”
楚棠閉著眼睛,看起來像睡著了,隻是呼吸急促,臉紅得不像話,仿佛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光線照進,他微微遮了下眼睛,然後睜開眼。
見是鬱恪,楚棠想要起身:“我回長楊宮……”
鬱恪一把扣住他的手,一如他第一次的那個夢裡一樣,溫柔而不容置喙。
“哥哥。”他喚道。
楚棠仿佛看出了什麼,無力地搖頭,道:“不行。”
“我不碰你。”想了想,他自己都覺得既不可信又做不到,又換了個說法,“讓我幫你。”
……
開儘夭桃落儘梨,淺荂深萼照華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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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半夜,太醫再一次被召去,皇上的宮殿裡,外麵燈火通明,裡間卻隻點著一盞燈,昏暗又安靜。
鬱恪在外間的榻上,隨意地披著件外袍,正撐著頭在想什麼,唇邊笑意明顯。
鬱恪身上的傷不少,太醫給他檢查了一遍,拿出藥粉和繃帶。
給鬱恪包紮手臂的時候,太醫無意間瞥了一眼皇上。
隻見皇上滿臉青紫,臉上卻透著一絲詭異的紅暈,還時不時癡癡笑兩聲。
太醫包紮好,看見鬱恪的臉:“陛下嘴角也破了,老臣給你上藥吧?”
鬱恪阻止道:“不用。”
他指腹按了按唇角,好像一點兒也不疼,笑意不斷,仿佛回味著什麼佳肴似的,太醫還看到皇上腮幫子鼓了一下。
太醫應道:“哎。”
他剛要收起藥,就又看到皇上肩膀上有著幾條紅痕,像是被人抓的,微微滲出血跡來,一驚,連忙拿起藥瓶:“陛下,這裡怎麼也受傷了?老臣給你……”
鬱恪側過頭,一看,嘴都要笑裂了:“不用不用。”
他招了招手,道:“還請太醫驗一驗這毒。”
侍衛將春毒拿了進來。
太醫仔細查看時,因為站在偏門口的地方,餘光不經意瞥見裡間的床榻,腦袋都懵了。
金線蟠龍戲海棠的床幔裡,露出一隻手,不像是女人那麼纖細,很有力量的樣子,線條優美,膚如白玉,隱約有些指痕,青白微紅,像是克製之下的無法控製——他看得這麼清楚,是因為那皮膚在昏暗燭光下仿佛泛著光,極其引人注目。
鬱恪叫醒他:“太醫?”
太醫連忙回神,道:“臣該死,臣罪該萬死!”
鬱恪好心情道:“無妨。朕就是想問問,那個春情對人體有無傷害?”
太醫回道:“回陛下,這種迷情之物,左不過用來迷情,倒沒有什麼傷害,隻是無藥可解罷了,紓解出來便無大礙。”
鬱恪深有體會,點頭道:“那麻煩太醫為國師診一下身體。”
旁人都退了下來。
“老臣遵命。”太醫剛開始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直到走到龍榻前,才回過神來,腦袋轟的炸開了。
什麼?這是國師?國師怎麼會在皇上的寢宮??還、還……
他以為替國師診斷過後,國師就該回自己的宮殿,找人去解毒了,誰知道……誰知道國師竟然還在皇上的宮裡?!
鬱恪在床邊坐了下來,握了下那人的手,唇角微翹,道:“太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