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楚棠點頭應道,“陛下也早些歇息。”
宮侍過來,提著燈籠,跟隨著楚棠回紫宸宮。
鬱恪一直目送著他離去,這才回到殿內。恰好聽到黎原盛在外麵道:“啟稟皇上,徐太醫來送藥來。”
“進來。”鬱恪坐在榻上,捂了下胸口,道。
徐太醫進來了,宮女端著熱騰騰的藥,鬱恪瞥了一眼,道:“擱這兒吧。”
“是。”宮女一如既往地將藥放在一旁就退下了。
徐太醫不厭其煩地又囑咐了一次:“陛下啊,這藥要熱的喝了才好。”
鬱恪說:“知道了,朕會喝的。”
徐太醫一邊拿出繃帶,一邊想道,怎麼國師不在,陛下看起來就成熟穩重了許多,國師一在,他就像個要討糖吃的小孩子一樣,痛了就伸手要抱抱。
“東西都放這吧,朕自己會上。”鬱恪淡淡道。
他似乎有些累了,撐著頭,閉眼休憩。
徐太醫道:“陛下萬金之軀,怎麼能做這些事?還是由臣來……”
“多話。”鬱恪輕罵道,又閉著眼問了一句,“朕的傷何時能好?”
徐太醫有些為難。他心裡有和楚棠一樣的疑惑。
按理說鬱恪身體一向康健,又年輕,傷口應該十日便能愈合,可不知為何,拖了這五日,日日都不見好,反而更差,他在太醫院一直研究著是不是藥出了問題,但用的藥材絕對是合理而珍貴的,不可能出差錯。
他想了想,謹慎地回道:“想來是陛下這些時日政務繁忙,身體勞累,所以傷勢才不見好。陛下定得休息好,注意飲食,按時服藥、換藥,這樣的話,半個月應該就能好轉了。”
鬱恪聽了,似乎有些不滿意:“才半個月?”
徐太醫以為他是嫌時間長,連忙道:“陛下若想早點好,微臣讓太醫院研製……”
“不用了。”鬱恪一擺手,道,“退下吧。國師若問起,你如實說就好。”
“是。”徐太醫正要退下,想起還沒看鬱恪的傷口,道,“容臣再看一看陛下的傷勢……”
“看什麼看,這有什麼好看的。”鬱恪麵無表情道。
徐太醫一邊擦著汗退下,一邊在心裡說,那白天裡大大方方坦露胸膛,甚至還特意在國師麵前顯擺似的那個人是誰?
不過他不敢說,隻敢偷偷腹誹一句,安安靜靜退出去了。
一出門,就看見國師在往這邊走來,銀麵具在月色下泛著柔和的冷光。
徐太醫行禮道:“參見國師。”
楚棠點頭,問道:“陛下的傷還好嗎?幾日能恢複?”
徐太醫想陛下果真了解國師,連問題都問的一樣,恭敬道:“回國師,如無意外的話,半個月就能愈合了。”
楚棠眼神微訝,但隻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許是鬱恪給他的印象裡,總是一身傷,卻好得很快,沒過幾日就像個活躍的小馬駒一樣圍著他轉,要不是這次嚴重的傷,楚棠還不知道原來鬱恪並不是一直都那樣活力滿滿的。
不過半個月才好的話,就有些難辦了。算起來,離媽媽拍婚紗照的日子隻有六天了,他不想錯過,可他答應了鬱恪,要等他傷好了後一起主持完祭祖大典才離開,他也不想食言。
走到書房門口時,楚棠還在想,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黎原盛要通傳,楚棠搖搖頭,他便住了嘴,看了看燈火明亮的殿內,不知道國師要做什麼。
楚棠敏銳地察覺到空氣中的一絲血氣和清苦的藥味,一個想法莫名湧上了心頭。
站了許久,他才動了動,伸手推開了門。
鬱恪正低著頭不知搗鼓什麼東西,聲音悶悶地,不滿道:“誰這麼大膽,不知道要通傳……”
他的話語突然止住了。
鬱恪仿佛意識到了什麼,猛地抬頭,手中的刀“當啷”掉在地上。
楚棠站在門前,眸色有一瞬的驚訝,但很快隻剩冰冷,聲音也是:“鬱恪,你在做什麼?”
“我、我……”鬱恪連忙用繃帶掩好自己的傷口,隻是被劃破的傷口在汩汩流血,刹那便將繃帶染紅了,他結巴著道,“哥哥……我隻是在上藥……”
楚棠走到他麵前,瞥一眼空掉的碗和旁邊的花盆,花盆裡的泥土微微濕潤著,還散發著一些熱氣和苦味。
鬱恪咬了下舌頭,緊張道:“沒、我沒倒……”
楚棠凝視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轉身便要走。
鬱恪想要撲過來,卻不小心被絆倒,從榻上滾了下來,重重地摔在地上。
楚棠腳步頓了一下,鬱恪眼疾手快地抓著他的腳踝,哀求道:“楚棠你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