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恪垂頭喪氣的,像丟了魂一樣。
好一會兒,他才抬起頭,深深吸了口氣,打起精神來,對徐太醫道:“給朕治一下這傷,再煎碗藥過來。”
徐太醫一邊收拾著藥箱,一邊道:“哎,微臣遵命。國師方才也囑咐臣再煎一碗藥來,說陛下您不小心打翻了。”
鬱恪身體顫了顫,用手捂住了臉,掩蓋下的神情像是哭又像在笑。
半晌,太醫才聽見皇上輕輕“嗯”了一聲。
……
楚棠回去紫宸宮的路上,神色冷冷的,說不上是屋簷上的積雪冷一點,還是他的眸色更冷。
係統弱弱道:“宿主,你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
太監提著燈籠,仔細著國師腳下的路。靴子踩在薄薄的積雪上,發出輕微的聲響。
“沒有生氣。”楚棠淡聲道。
係統忿忿道:“他怎麼能這樣做呢!真是太可惡了!連我都覺得他壞透了!”
楚棠的目光掠過月色中的樹枝、宮牆和宮侍,幽幽歎了口氣。
他就是有一瞬間,覺得荒謬。他完全不知道鬱恪是從哪裡學到這種法子來挽留人的,驚異又不可置信。
鬱恪這人,以往在他麵前表現得多成熟啊,現在卻如此不懂事,肆意妄為,仗著自己年輕,什麼手段都敢使出來。
可驚訝過後,他心裡竟還有一絲默然的意料之中。
回到紫宸宮,楚棠沐浴過後,看了看窗外的月色。
此時萬籟俱寂,好像宮裡的人都歇下了,隻有一些守夜當值的人在寒風中站著。
自那天爭執過後,鬱恪果真聽話地將乾陵衛撤掉了。
楚棠關上窗,道:“係統,我想回去一趟。”
係統結巴道:“什、什麼?現在就回去嗎?可……”
“還會回來的。”楚棠淡淡道。
係統虛驚一場,鬆了口氣,道:“好,我這就送宿主回去。”
……
楚棠回現代,無非是想看看家人過得如何,再詢問下該如何處理鬱恪自殘的行為與心理。
來到彆墅前,他按了按門鈴。
傭人過來開門,看見是他,驚喜道:“小棠怎麼來了?又忘記帶鑰匙了是不?你媽媽很想你呢!”
“阿姨好。”楚棠頷首。
楚梨正在樓上,聽到是他來了,小跑了下來,一把抱住楚棠:“小棠你怎麼來了!”
宋父拄著龍頭杖,道:“小楚。”
“伯伯好。”楚棠笑了下,撫了撫楚梨的背,問道,“媽媽身體還好嗎?”
楚梨溫柔地笑道:“好,很好。你不是在旅遊嗎,怎麼回來了?”
“回來拿點東西,順便來見見你們。”楚棠道,“宋哥呢?”
宋父泡著茶,道:“他去公司了。等會兒我叫他回來,咱們一家人一起吃個飯……”
楚棠道:“不用了伯伯,朋友還在外麵等我,就不麻煩你們了。”
……
楚棠沒在現代待多久,很快就回鬱北了。
係統歡喜道:“宿主,宋越父親剛才說今天這個日子不算好,詢問過你母親意見後,將拍婚紗照挪到明天。這樣你是不是就能在鬱北多待一個月了?”
楚棠不置可否,神色淡淡的,“嗯”了一聲。
係統不敢多問,心裡替鬱恪感到了一絲希望,又對宿主的心軟程度有了更深的認識——楚棠可真是太心軟了,在不觸犯他底線的前提下,對鬱恪這個從小養到大的孩子,他算是推心置腹的好。
楚棠不知道他想什麼,腦子裡還在回蕩著和楚梨的對話。
“媽媽,為什麼一個人會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房間裡,他疑惑道。
楚梨道:“嗯?是之前你說的那個孩子嗎,他是不是青春期到了?”
楚棠猶豫了一下,說:“應該……已經過了青春期吧。”
楚梨想了想,道:“不愛惜身體,是不是有自殘傾向?方式這麼極端,不一定是病,或許隻是想博得身邊人的關注。”
楚棠是知道這個的。鬱恪明顯是想以這種方式留下他。
“那有辦法解決嗎?”
楚梨笑了笑,道:“最好不要嗬斥他,把他當家人,再問清楚他要什麼,酌情滿足他吧……不過小棠脾氣這麼好,肯定會很有耐心的。”
……
現代還是熱氣十足的盛夏,鬱北卻是寒冷的冬天,皇宮中更是一片死寂,低低的氣壓彌漫在整個皇宮裡,肅冷的士兵將各個宮殿都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