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抽回手,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
鬱恪留在原地,麵上覆著厚厚一層冰霜。
黎原盛過來,小心翼翼道:“陛下,這……”
“繼續走。”鬱恪凝視著楚棠微微晃動的車簾,冷冷道。
黎原盛不再多說什麼,歎了口氣,點頭道:“是,奴才遵命。”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感業寺。
寺裡眾人知道今天皇上會過來,早早便在門口候著,因為是皇家寺廟,很少有遊人,來往大師,身著袈裟,香火旺盛,金碧輝煌,吟誦聲仿佛自遠方傳來,一顯皇家的氣派與肅穆。
“參見皇上。”眾佛僧齊聲道。
皇上身邊站著一個人,戴著銀麵具,眾人隱約猜到他的身份,卻因為之前沒人說,不知道他是不是想隱藏身份,便都在躊躇著該不該行禮。
鬱恪神色冷冷的:“平身。”
“謝皇上。”他們就起來了。
主持雙手合十,道:“陛下遠道而來,為儘人責,實乃鬱北之幸。一切都已備好,請陛下隨貧僧移步大堂。”
在場為鬱姓血脈的,就隻有鬱恪一人。按慣例,鬱恪應該是一個人進去宗廟的。
他卻沒有動,轉身去問楚棠:“楚太師隨朕同去吧。”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落到楚棠身上。
楚棠一直未曾說話,此時驟然被點名,鎮定自若,抬眼看向鬱恪。
鬱恪微笑著看他。
楚棠低頭道:“回陛下,宗廟大事,關乎江山社稷,臣不敢僭越。”
四周的氣場變得冰冷。
鬱恪皮笑肉不笑,道:“愛卿要違抗旨意嗎?”
眾人紛紛跪下,低頭道:“陛下息怒。”
楚棠凝視著鬱恪。
鬱恪不笑的時候,眼睛冷冷的,神色凜冽,帝王的威嚴不由自主就讓人退後三尺。
楚棠垂下眸,道了一聲:“臣不敢。”
鬱恪拂了下袖子,轉身走了進去。
在旁人驚訝擔憂的目光中,楚棠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宗廟裡,金絲楠木架子上整齊擺放著前人的牌位,紅色佛木、青燈燭火,一切都顯得莊重肅穆。
大師點了三炷香,鬱恪叩拜行禮後,接過點燃的香火,插進香爐裡。
周圍的人都退下了,偌大的廟堂內,隻有兩邊閉目誦經的高僧、默默燃燒的香火和他們兩人。
鬱恪祭拜時,楚棠沒有動,站在他身後,仰著頭,視線掃過一個一個牌位。
“哥哥。”鬱恪低低的聲音忽然傳來。
“嗯。”楚棠應道。
鬱恪回過頭,眼神期待:“你來上柱香吧。”
楚棠正想拒絕,餘光突然捕捉到一抹熟悉的黑色,頓了頓。
鬱恪仿佛也察覺到異樣,冷聲道:“來人!”
幾個影子閃過,隨行的乾陵衛馬上便跟著那人追去。
鬱恪看了一眼楚棠,忽而展顏一笑,道:“不知又是哪個戀慕國師的人,敢闖進這裡來偷窺。”
楚棠皺眉。
感業寺後院栽種了一片竹林,竹葉風聲颯颯。侍衛在搜尋著院子裡,動靜不小,引得旁人注目。待看到明黃色衣服的人,他們大吃一驚,紛紛跪下,不敢多看。幾個小沙彌在人群中好奇地張望。
黎原盛喝道:“是誰這麼大膽敢闖入皇家宗廟,還不從實招來!”
那人身手極好,又仿佛很熟悉這裡的構造,乾陵衛追來後院時,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向這邊張望。楚棠垂眸,淡聲道:“何必如此張揚?”
鬱恪似乎就等著他開口,道:“好啊,既然哥哥不喜歡,那我便不張揚了。”
他朝搜尋的侍衛揮揮手,侍衛立刻停下了動作,恭敬地退下。
院子裡又恢複了寧靜。
鬱恪神情沒什麼變化,看了一眼楚棠:“既然無事,那就走吧,哥哥。”
楚棠道:“陛下還未去給你母親上香。”
鬱恪眼眸忽然柔和了一點兒:“我想與你一起。”
楚棠搖搖頭:“臣不想。”
鬱恪笑容一僵,盯著他一會兒,甩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