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溫柔而暖和, 半老不舊的居民樓佇立兩邊,偶爾路過幾輛汽車, 喇叭聲穿透早上的寧靜。周圍有老人挎著菜籃,籃子裡裝滿新鮮水靈的青菜果子, 還有人在跑步鍛煉, 生活悠閒而養老。
鬱恪站在樓下, 英俊的臉龐上閃過一絲疑惑。
這不是楚棠在老城區的舊家嗎?
鬱恪仰頭看了看離他最近的那棟樓。
老城區的居民樓很少有電梯, 因此建得不高,大概最多有八層, 白牆白瓷上,染著歲月的痕跡。有些家戶開著窗,露出裡麵一角,充滿著生活氣息。
以前經過此地時, 楚棠曾語氣平淡地告訴過他, 說他小時候和楚梨就是在這裡住的, 後來因為工作,便搬走了。
鬱恪那時說想去他小時候長大的地方看看。楚棠拒絕了,說這裡老舊,很多東西都落灰積塵,沒什麼好看的。鬱恪便作罷了。
今天不知怎的,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 飄啊飄啊的, 他就來到了這裡。
鬱恪環視四周。楚棠不在。他一邊往小區裡走, 一邊想, 他不是在宮裡好好地和楚棠睡著嗎,怎麼突然來到這個地方了?
昨天楚棠忙完工作,回去鬱北,鬱恪高興壞了。久彆勝新婚,晚上他就沒能控製住,一直到淩晨,他才停下來擁著楚棠睡去。
這會兒他明明應該摟著楚棠,躺在大大的龍床上,睡在溫暖的被窩裡才對。
鬱恪腦子轉著,腳步也不停,走到楚棠說的那棟樓下。一樓入口的門開著,他便走了進去。樓梯長長而狹窄,鬱恪肩寬腿長的,一步跨過幾層階梯,樓道差點兒擠到他,僅堪堪多幾尺。
原來哥哥小時候住的地方是這樣的。
臉蛋漂亮精致的小孩兒,牽著母親的手,邁著小腿兒,緩慢而淡定地爬上樓梯。又或者爬累了,走不動了,小楚棠便嚴肅著一張小臉,等著母親彎腰抱他上去。
鬱恪想想便笑出聲。
隻要一想到楚棠小時候,甜意就盈滿他的胸腔,像喝了一罐蜜糖似的,讓人十分滿足。
樓道裡回蕩著腳步聲。
楚棠沒和他說過樓層,鬱恪便憑著直覺往最頂層走。到七樓時,頭上忽然傳來一陣吵嚷聲,像是什麼人在起爭執。
“……你還有沒有良心啊?一個大男人,總是欺負老婆小孩,大半夜還在吵,鬨得街坊鄰居都睡不著覺!”
鬱恪腳步一頓,眉頭皺起,隨即大步往上走。
幾個婦人圍在住戶門口,神情氣憤,含著同情:“小楚母子造了什麼孽才招惹了你這個禍害!”
一男人堵著門,滿身酒氣,麵色不正常的紅,透著宿醉的疲憊,夾雜著戾氣,他吼道:“我教訓老婆孩子,關你們什麼事。快滾!”
有個婦人想要推開他,聲音著急:“你快讓開!裡麵怎麼沒聲了,是不是你把他們打暈了?如果出什麼事,你小心坐牢!”
男人哼了一聲,得意道:“關幾天不還是送我回……”
話音未落,他重重地飛了出去,撞到身後的鞋櫃和牆,咣當一聲,亂七八糟的東西全部砸在他身上,痛得大叫。
鬱恪眼底猩紅,似乎被人觸了逆鱗,渾身散發著怒氣和殺意,叫人退避三舍。
“啊……”楚父捂著胸口,那一腳太狠了,仿佛踢斷了他肋骨,呼吸都喘不過來,他咬著牙,吐出口血沫。
幾個人都呆在原地,鬱恪一刻不停留,直直往屋裡走,她們這才回過神來,跟著往裡走。
屋裡雜亂不堪,似乎剛剛經過一場搏鬥,酒瓶子碎一地,還有些黃色的酒漬,酒氣熏天。
鬱恪捏著拳頭,手上和頸上爆出了青筋,突突的跳,滔天怒火仿佛要將整個屋子燒儘。他搜尋著人,聲音顫抖地叫了幾聲,直到經過一間房,他停住腳步。
裡麵沒有什麼聲音。
他卻知道,楚棠在裡麵。
房門是鎖住的,鬱恪臉色鐵青,一腳狠狠將門踢開。
眾人以為出了什麼事,連忙湊到房間門口。
一個小孩跪坐在床邊,正在用棉簽給他媽媽塗藥,白嫩精致的小臉上麵無表情。
楚梨躺在床上,疼得說不出話直抽氣,又忍著沒有哭,臉上青紫。
聽到動靜,小孩抬起頭,黑如曜石的眸色幽深極了,疑惑道:“你們……”
最前麵那個高大帥氣的青年人一聲不吭,轉過身離開。不一會兒,廳外傳來楚父哀嚎的痛叫聲。
幾個鄰居趕忙過來察看楚棠楚梨,道:“哪裡傷著了?小棠乖啊,彆哭。”
楚棠沒有哭,卻又不想辯解,繼續給楚梨塗傷口。楚梨笑笑,想說話,卻忽然腦袋一歪,倒在楚棠身上,小楚棠猝不及防,被她帶得往床下倒。
“哎呀!”鄰居七手八腳地要扶。
一隻手臂牢牢接住楚棠,扶起了昏迷的楚梨。
眾人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