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送來的及時,這都四十度了,高燒!需要打針,在醫院裡觀察一夜。校醫院裡,值班醫生給祁岸量了溫度,一臉不讚同的道,你們這些學生也不能仗著自己年輕,就隨便糟蹋身體。
看看你的黑眼圈吧,這次之所以發燒,主要還是因為作息飲食不規律,沒有休息好,還受了涼。醫生道,先打針,今晚就住在這裡,觀察一下。明天如果退燒了,就可以出院了。
行,謝謝吳醫生了。路阿姨看了沉默的祁岸一眼,應了一聲。
因為放國慶,校醫院裡沒什麼人,除了值班醫生和護士,沒幾個病人。這間不小的病房裡,也隻有祁岸一個病人。
護士來給祁岸掛上了水,叮囑了幾句,便離開了。
病房裡便隻剩下了路阿姨和祁岸兩個人。
祁岸,你一個人能行嗎?路阿姨看了看時間,已經一點了。她是宿管,晚間是需要守在宿舍樓的。
我可以,謝謝您,您回去休息吧。
病床上的青年慢了幾拍才反應過來,乾啞的回了一句。
他眉目間蘊著淡淡的病氣,但是臉上神情倒還算清明鎮定,看上去除了臉頰的燙紅,似乎也不太嚴重。
若不是醫生之前的話還猶在耳,路阿姨怕是還真以為他沒什麼大事。
我一個人可以的,今晚謝謝您了。祁岸再次說了一遍,這一次話音比剛才更清晰了一些。行,那我就先走了。你有事就叫醫生。路阿姨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轉身離開了病房。
待她一走,病房裡霧時便完全安靜了下來。
除了窗外偶爾傳來的風聲,整個世界仿佛便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身體很累,頭也很疼,可祁岸之前尚有些模糊的神智在這一刻卻已經變得無比清明了。他坐在病床上,背靠著牆壁,偏頭朝漆黑的窗外看去,意識清醒無比。
他沒有打錯電話。
就好比,他神識清明的走進營業廳辦了新的電話卡一樣。
明明隻是喜歡而已,他該一點點忘了她的,可是……為什麼她的模樣卻變得越來越清晰了呢?祁岸抿了抿唇,從兜裡拿出了那支鋼筆。很可笑不是嗎?
明明已經是被她扔掉的東西,明明說好不回頭,可是那晚,當她離開後,他竟然還是像個傻子一般把它找了回來。
扔掉,撿起來,再扔掉.…直至現在,他竟然還留著它。留著她已經丟棄的東西。
長久的沉默在病房中蔓延,就像是窗外濃鬱的黑暗一般,隻要他關掉燈,它便會一點點的蠶食所有殘餘的光亮。
祁岸繃緊了下頜,半晌,他重新拿出了手機。
隻是這一次,他再也沒有撥通那個號碼。
國慶結束,學校裡再次熱鬨了起來。
你怎麼病得都住院了?趙光明早上回來,就得知了自己室友半夜發高燒住院的消息。他放下東西,就趕來了校醫院,路上順便買了幾個蘋果。
醫生說過祁岸隻要退燒了,今天就可以出院,但很可惜,一夜過去,祁岸的燒還沒有完全退下去。
不但如此,還反反複複的,看著更加嚴重了。
所以當看到趙光明回來時,路阿姨立即就把祁岸生病住院這事兒給他說了。
發燒而已,很快就好了。床上的青年淡淡的回了一句。隻可惜,他發白的臉色和唇色卻讓他的話毫無可信度。
趙光明瞅了他一眼,想了想,還是提了,路阿姨說,你生病的事,是昨晚旬柚打電話告訴她的。
嗯。祁岸嗯了一聲,視線還是落在手上的資料上。
旬柚為什麼知道?不等祁岸回答,趙光明便直接拿過了他床頭上的手機,果然如他所想,祁岸上了兩張手機卡,舍不得她吧?
床上的人沒回答,依舊看著資料。
我說,你現在還裝什麼裝啊?趙光明一把扯過祁岸手上的資料,無奈的道,你說說,你平時那麼聰明,做什麼都一點即通,怎麼就在這事兒上不開竅呢?
承認舍不得旬柚,舍不得你前女友,很丟臉嗎?
祁岸抿緊了唇,手指不由自主的握成拳頭。
你前女友長得好看,性格又好,喜歡她的人不知道有多少。你再死撐著麵子吧,早晚有你後悔的時候。到時候,可就真的隻能成她的前男友了!趙光明毫不客氣的道。
祁岸臉色很難看。
不要再提那幾個字了。前男友前女友這幾個字刺耳至極,他輕薄的唇抿得很直,因為過於用力,顯得唇色更加淺淡。
什麼字?前男友前女友?趙光明翻了個白眼,我不提,難道就不是事實嗎?我說,祁大學神,你這是掩耳盜鈴啊?
祁岸抬眸,冷冷看了他一眼。
趙光明才不怕他,邊拿了個蘋果啃了一口,邊冷哼一聲開口道∶忠言逆耳,但如果你不再做點什麼,那你得相信,這些都會成為事實。晏時今知道吧?人長得可不比你差,彆管是不是旁聽生,隻要旬柚喜歡,這些可都不重要。
.…我讓你彆說了。病床上的人聲音嘶啞晦澀。
祁岸,彆自欺欺人了,你就是舍不得她。他不讓說,趙光明偏要說,你快看看你現在這死樣子吧,舍不得就是舍不得,難道祁大學神連承認這點事實的勇氣都沒有嗎?
病房裡的氣氛冷凝到了極點。
趙光明沉默了一會兒,又啃了一口蘋果,沉聲道∶祁岸,你想看到有一天她和彆的男人在一起嗎?
真真正正的在一起。
祁岸猛然閉了閉眼,再睜眼時,眼角似有緋紅。許久,病房裡響起了嘶啞到極致的嗓音,像是被尖銳的石頭用力磨過似的,帶著難言的憤怒。
...我不想。
他終於承認了,他對她的喜歡可能不止一點點。
既然如此,那就去追吧。能不能行,總要試過才知道。趙光明歎了口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認識的那個祁岸,從來都沒有不戰而敗過。
我不會敗。
聞言,祁岸終於抬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心反駁道。
趙光明挑了挑眉,沒繼續這個話題,隻拍了拍手道∶行了,那我就等著咱們祁大學神的好消息。如果成功了,可記得請我吃飯。
說著說著,他嫉妒的瞅了病床上的人那張雋秀無雙的臉,感歎道∶哎,老天爺太不公平了!如果把你那張臉給我,我早就能脫單了!你說老天爺咋就那麼想不開呢,竟然把這麼好看的一張臉給了-根木頭,唉,暴殄天物啊.…哎喲!
回應他的是,迎麵飛來的一個枕頭,正中他的臉。
趙光明忙拿下砸在他臉上的枕頭,非常不滿的道∶師弟,師兄我好歹給你當了回知心哥哥,就開個玩笑而已,你這也太小氣了吧?
他一邊罵罵咧咧,一邊又拿起了一個蘋果,隨口問道∶要吃不?看在你是個病人的份上,我給你削一個。你可得記著師兄的好呀,我自己都還是連皮吃的呢,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給人削蘋果,我女朋友都還沒這待遇。
你沒有女朋友。
喂喂喂,再說這種紮心的話,我們的同門情誼可就得斷了!哦。
不知不覺間,病房裡冷凝的氣氛慢慢回暖了。窗外,太陽已經完全升了起來,熾烈的陽光透過窗戶射進來,落在人的身上,終於帶起了一絲絲暖意。
趙光明沒在病房裡守多久,待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後,他便準備走了。走之前,他突然想到了什麼,又轉身看著又開始看書的祁岸,問道∶對了,你生病,怎麼沒看到薑師妹來看你?
我沒告訴她。祁岸隨口回了一句。
你怎麼沒告訴她?趙光明問。
聞言,祁岸抬頭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道∶隻是發燒而已,我為什麼要告訴她?況且,她就算來了,也幫不了我什麼,她沒有學醫,也不是醫生。
那你怎麼告訴旬柚了?
這不一樣。你到底想說什麼?祁岸放下書,皺眉看著趙光明。
沒什麼了。趙光明搖了搖頭,最後看了祁岸一眼,意味深長的道,既然你心裡很清楚不一樣,那就最好一直保持,當然最重要的是讓其他人知道旬柚與薑雲可是不一樣的。
說完,沒再看祁岸的反應,趙光明哼著歌走了。
病房裡,祁岸眉心隆得更深了一些。
正這時,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祁岸立刻拿起了手機,隻是看清來電顯示時,眼裡的那絲期待瞬間散去了。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