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時今瞅了她一眼,沉默了幾秒,開口問∶你要不要洗一下臉?不等旬柚詢問,晏時今便拿出了手機,打開了照相機。
旬柚看過去,入眼的是一張黑黑灰灰白白的花臉。
她眨了眨眼,須臾,猛然站了起來,以最快的速度直接衝出了屋子,跑向了衛生間。
啊我的臉,好醜!
門外,傳來了女孩崩潰的聲音。
屋內,青年麵無表情的臉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紅潤輕薄的唇揚起了淺淺的弧度。
你在笑哦,你很開心?為什麼?
幽暗的工作間裡,一隻黑貓輕巧的一躍,落在了前麵。它蹲在地上,揚起貓頭,審視的看著晏時今。
明明隻是個機器人,一切都是假的,包括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可這一刻,被那雙虛假的貓眼看著,晏時今卻彆開頭,拉下了唇角。
.….我是人。
半晌,他又看了過來,幽幽的說了一句。
已經在人類世界混跡了兩年、科大最最最聰明、自詡人情世故滿點的機器貓七號,立刻就聽懂了這句話背後的意思。
.…說話就說話,咱能不能彆人生攻擊?是人了不起呀?機器人也會笑的哦!
七號憤怒的拍了拍貓墊子,想要努力扯出一抹笑,然而它身上那層貓皮雖然看上去很逼真,但假的就是假的。利用芯片和機械操控自身的機器貓,顯然還沒有先進到能做出笑這一動作。
就……好氣啊!
我天,祁岸你做了什麼?我的號也被旬柚拉黑了!宿舍裡,趙光明震驚的聽著電話裡傳來的那冰冷機械的女聲。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
趙光明有些懵逼的看著手機,轉頭便瞪向書桌前渾身散發著寒意的青年,你到底做了什麼?你不是約了旬柚談一談嗎?你彆告訴我,你們談崩了!
祁岸繃緊了身體,臉色竟有些蒼白。
不會吧,真談崩了?見他那副陰喪喪的模樣,趙光明覺得自己的猜測八成是成真了。
半晌,祁岸聲音乾澀的開口道∶今天小可和買房的人起了衝突,她受了傷,鬨進了警察局....
所以,你不會放了旬柚鴿子吧?沒等他說完,趙光明便直接道。
我……不是故意的。
祁岸聲音更加沙啞了一些,她很生氣,她說……彆讓她厭惡。他看上去有些難過又茫然,向來清明的眉目間竟蘊著幾分無措和惶恐。
如果是我,我也會這樣說。趙光明第一次冷下了臉色,祁岸,你是認真的想要重新追回旬柚嗎?
不等祁岸回答,趙光明自問自答了,我覺得你並不想。
祁岸皺起了眉。
你有提前給她說你有事嗎?不用祁岸回答,趙光明便道,是不是沒有?再事出突然,總有打個電話或者發個消息解釋的時間吧?
可你呢?你都沒有。
趙光明沉著臉搖了搖頭道∶你說你不是故意的,可正因為你不是故意的,才最可怕最讓人失望,你懂嗎?
祁岸懵懂茫然的看著他。
見他這幅樣子,趙光明恨鐵不成鋼失望之餘,又忍不住歎氣。他真的沒有想到,都到了這個時候了。他這個一向聰明的學弟竟然還會犯這樣的致命錯誤。
你尊重師長,友愛同學。雖然很長時間都沉浸在自己的學習中,可當我或者其他人需要你幫忙時,你能幫的都幫了。
也正是因為如此,哪怕祁岸性子冷淡,但大家都挺喜歡他的。
可你想一想,你為你的女朋友做過什麼?趙光明問道。
聞言,祁岸證住。
你說你不是故意的,你有很多借口,其實歸根結底隻是因為你下意識習慣了讓她等待,下意識把她放在了次要的位置。
趙光明說著,終是忍不住拍了拍祁岸的肩膀道,所以校花要和你分手,還是能理解的。
你想一想,假設校花有一個非常在意的哥哥弟弟,還是沒有血緣關係的。凡遇到什麼事,她都先想到異性兄弟,你能接受嗎?
祁岸冷了臉,我說過,我對小可沒有那種心思。
趙光明看了他一眼,行,那你就這樣想吧。反正看這情況,旬柚是絕對不可能再回頭了。你們真的徹底結束了。
徹底結束了嗎?
耳邊似乎又回響起了那句話。
祁岸,彆讓我厭惡。
祁岸猛然閉了閉眼竟,隨即,大步站起來,快步出了宿舍。
喂喂,祁岸,你去哪裡?見他臉色不對,趙光明雖然生氣這傻學弟死活轉不了腦子,但依舊忍不住操起師兄的心。
他歎了口氣,無奈的跟了上去。
祁岸去外麵的商店買了許多酒。
趙光明跟了上去,兩人沒回寢室,而是去了後山,坐在了草坪上。夜晚的後山,沉默且寂寞。
……我不想被她厭惡。他喜歡保持清醒的頭腦,而酒精會腐蝕人的神智,所以他從來不沾這些東西的,可這一刻,祁岸忽然覺得酒精是一個好東西。
至少,當他多喝一些的時候,他的腦海裡可以得到片刻的寧靜。他能夠暫時忘了她冷漠的臉,以及….絕情的話。
現在後悔有什麼用?旬柚這次肯定徹底失望了。趙光明雖然不忍,但還是決定不要再給自己這傻師弟希望,比賽就要來了,要不,咱就好好學習?準備比賽,你不是奔著奪冠去的嗎?
我……不想結束。
臉色酡紅的青年根本沒有聽到他的話,隻仰著頭,望著天上彎彎的月亮,喃喃自語,她明明說喜歡的,為什麼……現在要厭惡?
無人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