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他的終端輕輕響了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連接過來,修翎強撐著醉意把畫麵調出來,身體靠在椅子上,懶洋洋問:“誰呀?”
說完愈發覺得全身燥熱,不禁伸出手,扯開了兩顆扣子。
此時的他已經完全醉了,麵前的虛擬界麵上出現一個朦朦朧朧的人像,修翎用力擦了擦眼睛,還是看不清,乾脆也不再探究對方是誰,自顧自地給自己斟了一杯酒,笑道:“我怎麼好像沒見過你。”
他衣襟大開,麵若桃花,因為咳嗽,眼睛裡被嗆出一汪水,黑漆漆的瞳仁好奇地盯著界麵,眼睛裡水波流轉——這副模樣,便是一個長相普通的Omega,對alpha的吸引力也是致命的,更何況是帝國的“水仙”。
修翎渾然不覺,他斜斜地躺在躺椅上,可能是腦後的發帶有點硌人,他伸手把發帶抽出來,滿頭青絲瞬間散落,更顯得他風流俊逸。
“你怎麼不說話啊?”修翎伸出手指,像小孩子一樣卷著自己的頭發玩,他似乎忘了那隻手裡還拿著酒杯,酒杯一歪,裡麵剩餘的一點酒根灑在他的脖頸,順著脖頸向下流,很快就隱沒在黑色的家居服裡。
“喂。”修翎不滿地說:“你到底要不要說話?”
“我……”麵前的人聲音十分低沉,他似乎是沉默了很久,才緩緩說道:“我是顧隱。”
修翎昏昏沉沉地躺在躺椅中,酒杯順著他的手向下滑到地毯,發出輕微的碰撞聲。他渾然不覺,隻是喃喃地說:“顧隱?我想起來了,我馬上就要跟顧隱結婚了,要去第三星。不過這也沒什麼,我挺想去那裡看看的,隻是突然過去,我有點舍不得家人。”
麵前人道:“你舍不得他們,可以把他們都接過來。”
“還是算了。”修翎搖搖頭:“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我媽媽她很膽小,又安土重遷,她會不習慣的。至於我嘛,我以後要努力習慣顧隱,學著對他好,這樣才不給帝國皇室丟臉。”
“我也會對你好。”
“你呀,算了吧。”修翎眯著眼睛,笑著說:“你跟我又不熟。”
麵前人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修翎看了看時間,醉意朦朧地說道:“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我要睡覺了。”
那個人似乎很不舍,他伸出手在虛空中摸了摸修翎的臉蛋,很久才輕聲道:“晚安。”
“晚安,祝你做個好夢,我也要做個好夢。”修翎迷迷糊糊地切斷了界麵,頭一歪,沉沉睡了過去。
機器人保姆測量了一下房間裡的酒精濃度,知道自己的主人已經醉了,起身把修翎抱回床上,並調節好房間的氣溫。
修翎被挪到床上時不滿地哼了一聲,他翻了個身,長臂一伸,不小心把自己的枕頭摜到地上。
保姆機器人型號有些舊,分不清地上的東西到底是主人扔的,還是不小心掉下去的,於是一概按垃圾處理。它滑動著輪子走到床前,把枕頭拾起來扔進垃圾箱。
“是哪裡不舒服?”他又補充了一句。
修翎搖了搖頭,努力令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和往常一樣:“肚子疼,已經好了。”他不敢看顧隱的眼睛,於是微微垂下頭,盯著衣服的下擺。
帝國一本暢銷中就特意描繪過顧隱的眼睛,說那雙眼睛“對鮮血極度渴望”,目光“如同野獸一般,在他強大精神力的控製下閃著冷冰冰的光芒,沒有一絲感情”。這是當年一個僥幸見過他真容的星際家寫的,名字簡單粗暴,就叫《星際野獸》,裡麵詳細介紹了顧隱的發家史和一次帶領軍團搶奪資源的行動。
修翎因為Omega的身份,沒有像其他同齡的alpha或者beta一樣去服兵役、參加戰爭,對於某些“好戰分子”“戰場瘋子”以及“星際野獸”的認知,全是從書本和網絡中看到的。他上學時有一次宿舍夜談,隻是談到顧隱,就有個Omega嚇得全身發起抖。
修翎膽子大,沒覺得多害怕,但是和顧隱對視——他怕顧隱會像書中寫的那樣“凶狠的目光緊盯著麵前的人,見那個人看到了他真正的容貌,麵目瞬間變得猙獰,緩緩露出一嘴獠牙”。
他知道顧隱不會把自己怎麼樣,但就是過不去心裡那道坎。
眼前突然出現一雙皮靴,顧隱一隻手輕輕放在他的背上,另一隻手按住他的肚子,手上略微使勁地揉了揉。
“揉一揉可能會舒服一點。”修翎察覺出顧隱刻意把聲音放柔和,不過他平時積威甚重,乍一放輕聲音說話,顯得十分生硬彆扭。
“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顧隱問。
修翎身體僵硬地像塊木板,心臟幾乎從胸腔裡跳了出來,他不能說是因為吃了避孕藥劑,於是順著顧隱的話點了點頭,聲音也有些僵硬:“大概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