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隱想不到荀盛也會種地。
不是簡單地挖坑扔種子, 而是什麼季節種什麼, 什麼時候施肥、打藥、澆水, 各種農作物的生長習性,他都很清楚。
這點讓顧隱感到意外。
按理說以荀盛的出身,根本接觸不到這類活計, 如果說是出於熱愛,他又不像對農活感興趣。顧隱沒有多問。兩個人把菜種好, 用一邊堆著的樹枝貼邊圍了一圈籬笆。這個荀盛就不在行了, 他一言不發地搬樹枝, 由顧隱縱橫交錯插進土裡, 不多時籬笆成形,疏疏落落, 有幾分樣子。
顧隱拍拍手:“光禿禿的不大好看, 倘若在籬笆下麵種點藤花, 過倆月爬上來,青青翠翠才有意境, 我一會問問媽有沒有藤花種子。”
那聲“媽”叫得親熱流暢, 荀盛聽在耳朵裡,仿佛是笑了一聲, 但眼皮撩了撩,裡麵沒有絲毫笑意。
忙活完,回到客廳, 顧隱熟門熟路走到一樓的盥洗室洗了洗手臉, 拾步上樓, 走去修翎的臥房。
修翎睡得香甜,屋內溫度有些高,他把被子踢開,露著大半個胸膛,鼻尖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修翎在自己家裡很不講究,或許有醉酒的原因,他睡覺也不老實,在床上滾來滾去,把被子踢了不算,還把枕頭扔到了垃圾桶裡,床單備受蹂\\躪,皺成了乾菜葉子。
可顧隱看在眼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玉體橫陳,無邊春色,不儘風月。
身體裡恍若一團火在燒,騰騰冒著猩紅的火焰,幾乎要把他體內的水分燒乾,他喉嚨又乾又澀,啞得不像話。
所有的理智在見了修翎時都會土崩瓦解。
當初修翎穿著一身紅色嫁衣掠過他的視線,他躲在架子後麵,表麵不動聲色,但內心深處,卻是迫不及待地想把人抱在懷裡,肆意狎昵,好好疼愛。
那時他理應出去打聲招呼,可不知為什麼,腳步踟躕了。
修翎嫁給他,並非自願。他一開始就是知道的。以至於修翎對他流露出愛意,他心中除了喜悅,更多的是惶恐。
修翎第一次對他有所回應,是在皇室的人離開第三星後,那天皇室一行去顧宅跟修翎告彆,有個叫平陽的,還單獨把修翎叫出去說了很久的話。
談話的內容顧隱並不知道,但似乎在那之後,修翎的態度就對自己有所鬆動。
直到後來,一切水到渠成。
這次來帝國辦公,他甚至猶豫過要不要把修翎帶回來,假使修翎留戀帝國的生活,不願再跟自己回去了,怎麼辦?
他縱使有通天的本事,也還不敢在帝國為所欲為。
光是有這個想法,就已經是惶恐不已,徹夜難眠。他們之前,沒有孩子,沒有像樣的儀式,隻有幾句誓言牽絆著,能走多遠呢?
修翎還這麼年輕,第三星生活枯燥乏味,政局上一片混亂,風譎雲湧,他事務繁忙不能一直陪伴在側,手無縛雞之力的Omega撐不下去很正常。
顧隱很自信,他登淩絕頂的這些年裡,睥睨天下,沒有把任何人真正放在眼裡。可在修翎麵前,他瞻前顧後,優柔不決,對修翎的執著幾乎成了心魔。
發現避孕藥時,他曾想過,如果修翎就此提出離婚,他要怎麼辦?
他想大概是離的,他會把修翎放走,自己搬到南盛星去住,從此不再踏帝國和第三星一步。
如果實在忍不了……
顧隱不敢接著往下想。
床上的人不舒服地掙動一下,雙手無意識地抓住睡褲,就要把這讓他燥熱的礙事東西脫掉。隻是手上無力,連踢再拽折騰半天,睡褲仍牢牢附在身上,不曾褪去半分。
顧隱走過去,輕輕掰開他的手。
“媽……”修翎已經睡迷糊了,開始糊裡糊塗亂叫,一會叫“媽”,一會又叫“哥”,肆無忌憚地撒嬌。
叫“媽”顧隱尚且能忍受,但叫“哥”的話——
“哥,我褲子,你幫幫我……”
顧隱臉色發黑。
修翎難受得不行,睡夢中這種黏膩、被束縛的感覺被放大了幾十倍,他覺得自己整個人被緊緊裹在一層厚厚的繭裡,連呼吸都不能。
“哥哥哥……”修翎不得要領,一邊搖頭,一邊小聲嗚咽。
忽然他喊道:“顧隱——”
顧隱身形一僵,那一瞬間全身的骨頭猶如被重組了一遍,他大力抖了一下,輕聲叫:“小翎?”
“顧隱,幫我……”
“好。”顧隱彎下腰,手指勾住他睡褲的邊緣,突然就沒了動作。他眼中的火光明滅不定,兩道長眉壓得極低,手一縮,卻又收了回去。
修翎額前的頭發均已濕透,一綹綹黏在臉上,臉龐熏紅,嘴唇鮮嫩地不像話,整個人帶著一種剛沐浴完的潮濕感。
這對alpha來說簡直是致命誘惑。
修翎渾然不知,眼睛緊閉,長睫卻撲簌不停,跟隨著身體不停顫抖。
“顧隱,顧隱……”他喃喃地喊。
顧隱道:“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