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呀,怎麼就讓他撿到了呢。
顧隱無奈地笑笑,看了看時間,八點二十,他必須出門了。
“你幾點回來啊?”修翎睜著兩隻眼睛,問:“晚上在家裡吃飯麼?”
顧隱說:“夠嗆。今天有三個會,晚上有個晚宴,不參加不行,但我會早一點回來。”他頓了頓:“我叫顧錚過來,你如果出門,就讓他陪著,安全。”
修翎點點頭。
婚後的生活似乎一直是這樣,顧隱每天早上去上班,他就在後麵看著,或站在門口,或趴在窗邊,視線緊跟著對方寬闊的背影,一直到再也看不見。
很多時候是不想讓顧隱走的。
他希望兩個人可以多呆一會,哪怕什麼都不乾,隻是簡單地說話,聊些瑣碎的日常。
但這樣又顯得太黏人,內心深處免不了自我鄙夷了一番。
修翎知道皇室肯定會派人來接顧隱,可還是忍不住叮囑:“路上小心。”
“嗯。”顧隱穿上外套,修長乾燥的大手揉揉修翎的頭發:“你就彆送了,乖乖躺著休息,有什麼事找顧錚。”
“哦。”
顧隱低下頭:“親我一下。”
兩片濕熱柔軟的唇貼在他的唇上,末了還輕輕一啾。
顧隱心滿意足,打開房門出去,在樓下遇到修母,神清氣爽地打招呼:“媽。”
修母還想著借屍還魂的事,冷不丁打了個顫,問:“出門啊?”
“嗯。”顧隱說:“一會有個叫顧錚的Omega過來,您給他開下門,小翎認識他。”
修母點點頭。她本來想問顧錚是什麼人,話到嘴邊又咽下去,既然兒子認識問兒子不就得了,這樣的顧隱讓她覺得心裡不踏實。
她站起身,拿著噴壺給走廊裡的花澆水,走到修丞的臥室門口,見那門依然緊閉著,耳朵貼上去聽了聽,一點動靜也沒有。
修母直歎氣。
修丞很早就睡醒了,他生物鐘很準,就算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太好,也都嚴格遵守作息時間。他一醒,旁邊的荀盛聽到動靜,也慢慢睜開眼,見修丞有一隻腳露在被子外麵,他坐起身,握住那隻腳,輕輕塞回被子裡。
“昨晚睡得好不好?”他問。
修丞剛睡醒,似乎有些迷糊,下意識點了點頭。
最近幾晚睡得都不錯,肚子裡的孩子沒折騰他,難得睡個好覺。
荀盛又說:“現在比較難熬,再過二十天,孩子出生就好了。”
修丞的預產期在二十天後,荀家已經做了一切準備,等過幾天會直接把修丞接到私人療養院待產。
昨天晚上氣氛還算融洽,修丞便提出想讓母親陪著,沒想到荀盛滿口答應,還說:“正好修翎也在家,我看他一時半刻回不了第三星,讓他也去療養院陪你。”
修丞狐疑地看著他,他覺得荀盛有種說不出來的奇怪,雖說之前隻要他提要求,荀盛都會答應,但從沒答應過這麼痛快。
不過關於荀盛的事,修丞一向懶得想。房間裡就一床被子,修丞自己蓋著,荀盛隻好找了件大衣蓋在身上。
動作間,修丞又看到他右手手掌上那道疤,很長的一道,從虎口處延伸到手腕,把整隻手都劈成兩半。
他剛認識荀盛的時候,這道疤就存在了。當時一起吃飯的同門還問:“荀盛,你的手這是怎麼了?”
荀盛隻是笑了笑,沒有說話。但笑完,目光卻落在他身上,眼睫低垂,好像在期待什麼。
少年時代的荀盛不像現在這麼陰沉,難以捉摸,相反,很陽光開朗,剛入校就成了風雲人物。
帝國大學人才輩出,但十年前學校裡有兩個出了名的天才,被學生們稱為“二帥”,又稱為“二美”。後來他們結婚了,成為帝國人眼中的神仙眷侶。
這兩個人就是荀盛和修丞。
太久遠的事,修丞不想再提。可是荀盛手上那道疤,讓他恍惚之間想到了另一件往事。
這段記憶出現地很突然,仿佛之前深深埋著,此時卻被他猝不及防挖了出來,帶著一絲連根拔起的鈍痛。
——那是修丞成年之後過的第一個拜神節。
拜神節是帝國最熱鬨的節日。通往神殿的主乾道早已拉起警戒線,隻許行人通過,不準停靠飛行器。神殿附近有幾個小型停靠場,此時裡麵擁擠不堪,儘管有專門的指揮人員引導停靠位置,但整個場麵依舊亂七八糟,飛行器頭碰著頭,尾接著尾,隻要進來,彆想出去。
主乾道叫有個雅俗共賞的名字,叫如意廊,之所以叫“廊”,是因為沿著走一段,過了橋,就是一道道回環往複的遊廊,廊上刻著各種各樣的神識,並雕金色蓮花,蓮花上托著如意至寶,鬆木紅漆,十分質樸古拙。
這條遊廊是帝國著名的景點,綿延三千米,如一條血紅泛著金光的巨龍,巍峨而臥,睥睨整個主城區。
向來有“遊龍六千裡,金光耀帝京”的說法。
因這如意廊的名號太大,周圍的幾條正常通道都被納入它的範圍,一並稱為“如意”。
很多人在廊中支了攤子,賣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有穿著傳統服飾的人表演節目。拍照的,直播的,搞怪的……幾乎整個主城的人都彙聚在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