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延聲音很輕,卻帶著點笑意:“不過,那樣有什麼意思……”
“我想看的,是她抵死掙紮,卻發現怎樣掙紮都沒有用處後的絕望……”
他抬起手,瞧著手指上殘餘的血跡,輕喃道:“簪子紮進心口後,要等血流乾淨了,才能咽氣……”
“那多疼啊……”
蘇延眸色昏暗:“所以,我怎麼能讓她這麼輕鬆就去死……”
*
“嘉言……”
走至院子裡的柏樹下,不等謝嘉言開口,溫也率先嘟噥道:“你下回能不能注意一點,在明姝妹妹麵前給我留點麵子……”
“麵子?”謝嘉言略一挑眉,“你不是最不在乎彆人怎麼看你的嗎?”
“明姝妹妹哪裡是彆人……”溫也當即道,“她說不準就是我未來媳婦了!”
“住口!”謝嘉言麵色微沉,“無依無據的,你這樣說話,便是在敗壞她的名聲。”
溫也小聲反駁:“可我已經和娘說了,要她替我去提親……”
謝嘉言沉聲道:“那你可曾問過沈明姝的意願?”
“這倒沒有……”溫也聲音低了些,旋即又自信滿滿地道,“不過,像我這般英俊瀟灑,才華橫溢,性格又溫和體貼的夫婿,京城裡哪裡找得出第二個?”
謝嘉言斜睨他一眼,冷聲道:“我就知道一個。”
他上下打量著溫也,像是在估量著什麼:“他個子比你高,儀態比你佳,才學比你好,性格也比你體貼……”
“不可能……”溫也瞪大眼道,“你說的這人是誰?”
謝嘉言昂起頭,高貴冷豔地吐出一個字:“我。”
溫也:?!
溫也眼睛瞪得更大了:“表……表哥?你……”
他原本想說,你莫不是在開玩笑吧,可卻又想到,他這位表哥從不開玩笑。
於是,他換了個問法:“你……認真的?”
語氣裡仍是難掩的震驚。
“怎麼?”謝嘉言冷哼道,“你不服氣?”
“沒……”溫也趕忙搖頭,隨即小心翼翼地道,“我隻是沒想到,您會屈尊來和我比較……”
話音剛落,溫也頓時反應過來什麼,登時驚聲道:“你也喜歡沈明姝!”
謝嘉言不答,卻也沒有出聲否認,隻是雙手合抱於胸前,高傲地看著他。
這已然是一種默認。
溫也在心中默默地算了算,卻悲傷地發現,謝嘉言真的比他更英俊瀟灑,更才華橫溢,更溫……
不對啊!他這表哥彆的不說,性格是出了名的差,若非如此,他身邊早就圍滿了小姑娘。
溫和體貼這四個字什麼時候能和他沾上邊了?
於是,原本垂頭喪氣的溫也重振旗鼓,勇敢地指出問題:“彆的是我不如你,可你哪裡比我溫和體貼了?”
可誰想謝嘉言絲毫不慌,扳著手指算:“沈明姝有不會的問題,是我替她逐一解答……沈明姝溜出去玩的時候,是我為她做的掩護……沈明姝肚子疼的時候,是我給她打的熱水……沈明姝生辰的時候,我提前了大半個月給她準備賀禮……”
“停停停!”溫也打斷他,不服氣地道,“你說的這些,我也能做到,這有什麼特彆的!”
“是沒什麼特彆的。”謝嘉言語氣很平淡,“隻不過,她存有的那些問題,除開學官們,便隻有我能解答……”
“太常隻收了我和她做弟子,所以隻有我能替她打掩護……”
“她肚子疼的時候,卻強裝沒事,誰都不告訴,隻有我發現了,悄悄去夥房給她打來了熱水……”
“送她的賀禮,我雕了大半個月,反複斟酌後才定下最後一版……”
說完這般長長的一串話後,謝嘉言正色道:“我所做的這些事,是不算特彆,可大概也沒有那麼容易被替代。”
聽得一向冷情的表哥說出這樣一番話,溫也心中原本的不忿全然化作了兩個字——臥槽!
如果在先前,有人和溫也說,他表哥會喜歡上一個姑娘,還說出許多傻話來,溫也不僅不會信,還會覺得那人怕是腦子有病,才做出這般妄想。
因為在他看來,像謝嘉言那般麼得感情的人,就該是終身不娶,隻和他那些書本文章作伴。
反正,他爹管不到他,他娘又去的早,並不會有人催著他必須娶誰。
溫也也實在無法想象他會喜歡上誰。
可現在……可現在,他偏偏喜歡上了自己看中的姑娘……
若是彆人,他還有信心去爭一爭,可若是對上的是謝嘉言……
溫也:嚶!
他的命好苦啊!
溫也蹲下身,有氣無力地揮揮手:“彆說了,讓我靜靜……”
聽了這話,謝嘉言點點頭,滿意地道:“那你便在外邊好好靜靜,莫要吵鬨,我先進去了。”
望著謝嘉言施然離去的背影……
溫也:???
走的時候是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卻隻剩謝嘉言一個人。
明姝忍不住好奇:“怎麼隻有你一個人進來了?”
況且,她注意到謝嘉言微紅的耳根,心裡頓時跟貓抓了一樣,好奇得不行——他們這是在外麵聊什麼了?怎麼去了那麼久?
謝嘉言鎮定自若地在桌案前坐下,言簡意賅地道:“他想一個人靜靜。”
明姝:?
她總覺得那位兄台並不是個喜靜的啊……
望著明姝呆呆的神情,謝嘉言心頭一軟,沒忍住唇角上翹:“你安心看書就是……”
“他太鬨騰了,下回讓他去彆的書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