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靜瑤在明姝被王皇後召進宮去那一次後,便隻是偶爾才來上學,待明姝的態度也要冷淡許多。
其中緣由明姝並不知情,也想過詢問,卻被謝靜瑤不冷不熱地堵了回去。
明姝知道這件事背後恐怕牽扯頗多,便也沒有強行再去拉近兩人的關係。
在之後,兩人便隻是如尋常的公主與伴讀一般客客氣氣地相處。
而謝靜瑤在聽得明姝的辭行後,眸光閃爍了一下,沉默半晌,最後輕輕說了句:“保重。”
隻是在分彆之時,她原本已經走出半截,卻突然折回來,從後麵一把抱住明姝,聲音顫抖:“你一定要好好的。”
兩人抱做一團,眼淚染深了衣襟。
少年時的感情最是珍貴,哪怕在後來散了碎了,卻依舊是記憶裡熠熠生輝的存在。
明姝同許多人告了彆,唯獨欠下了謝嘉言。
隻是在這最後的一段相處裡,總忍不住盯著他的背影失神。
她為自己的怯懦找理由——不告彆,就意味著沒有分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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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推移,很快便到了臨行的那一日。
這一日是立冬,天氣轉寒,明姝添了夾襖,又裹上了披風,和青荷一起攜著一隻箱子、一個包袱,便在沈知鈺的陪同下前去往彙合處。
而蘇延也跟著他們一起,手上另拎著個包袱。
明姝本想勸他不必跟來,他卻隻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到了彙合處,在同負責的官吏核對消息完後,沈知鈺同明姝說了一堆叮囑的話,才頗為不舍地準備離去。
他在要走的時候,卻見蘇延仍杵在原地,不由拉了他一把:“還不走,留在這作甚?”
蘇延微微一笑:“我為何要走?”
沈知鈺沒好氣:“不走你是準備和他們一起南下?”
他說這話原本是意在嘲弄,誰知蘇延卻點一點頭:“正是。”
沈知鈺:?
蘇延揚了揚手上的包袱:“我原本就是來此彙合的,不然……”
他唇角上揚:“五公子以為我是來做什麼的?”
沈知鈺沉默了。
這般情況下,他當然不能說,自己以為他是對明姝彆有想法,否則就顯得自作多情了。
明姝卻是一臉驚訝:“表哥也是要一同南下?”
蘇延含笑點點頭:“臨時的事,隻是同姨母說了,還未曾告知你們。”
明姝這算是知道,為何蘇氏表現得較為放心了。
沈知鈺斟酌了一下,厚著臉皮同蘇延道:“明姝就煩勞你多照看一二了。”
蘇延點頭:“自然。”
明姝揮著小手絹和沈知鈺道彆,在看著周圍皆是陌生的麵容時,竟覺得蘇延有些親切。
蘇延笑著道:“明姝表妹莫要擔心,我也算是去過不少地方,對於長旅之事,還算熟悉……”
他話音未落,便被另一處傳來的溫柔女聲打斷:“明姝!”
聽得這聲音,明姝不可置信地往後看,竟然瞧見了江樂之的身影。
“樂之?”明姝訝然地望著她……和她手上提著的包袱,以及身後跟著的丫鬟。
這模樣……看著怎麼也像是要出行的?
江樂之笑盈盈地走上前,挽住明姝的手:“皇上在定了你南下後,又另在太學募了數名學子一起,我遞了名字上去,卻不想過了,想著給你一個驚喜,就一直沒說。”
明姝心中何止是驚喜,簡直是狂喜,她緊緊拉著江樂之的手:“真是太好啦!”
竟然還會有這等天上掉餡餅的事!
而蘇延還備了些溫柔的安慰言辭沒說完,便被突來的江樂之打斷了。
他咬著牙望著麵前相擁的兩個小姑娘,勉強地想:至少,來的隻是個姑娘……
“喲,各位,早啊!”一道稍顯吊兒郎當的男聲突然響起。
明姝和江樂之一同抬起頭,恰好對上了三皇子的麵容。
三皇子衝著她們勾唇一笑,眼尾因此上調,顯得甚是風流倜儻。
明姝正欲打招呼,卻在看到三皇子身後那人時愣住。
謝嘉言今日穿著一身竹葉青的大氅,那大氅長度及膝,愈發顯得他身姿頎長,仿若挺拔翠竹。
他麵色似覆有積雪,帶著些不近人情的冷意,直至望向明姝時,那眉眼間的寒意才消退了些。
莫說明姝是如何的震驚,就連江樂之都驚得不行:“你們都是要隨行的?”
三皇子笑著點點頭。
明姝吞咽了一口唾沫,勉強壓下心中的震驚。
她想,這哪是天上掉餡餅,簡直就是……掉進餡餅窩了!
她的目光從江樂之、蘇延、三皇子一直移到謝嘉言身上,又看了看那邊在匆忙籌備的車馬,頓生一種奇妙的感覺。
這樣看著……他們不像是去南巡的,倒像是一幫子熟人去郊遊。
三皇子指揮著侍從搬運行李,明姝望著那大大小小的一堆箱籠,驚訝道:“這都是……你們隨身帶的行李?”
三皇子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是我一個人的。”
明姝:!
三皇子瞧她似是驚到了一般,奇怪道:“這難道很多嗎?”
他掰著手指算:“單是衣服就要裝三四個箱子了,更何況還有起居用品和書具什麼的……”
說著,他困惑地望著明姝與江樂之:“按理說,你們姑娘家帶的東西不應該更多嗎?”
明姝:“我隻有一個裝衣服的箱子。”
江樂之:“我也是。”
明姝和江樂之對視一眼,互相在對方眼裡看到了慚意。
和三皇子相比,她們實在是太糙了……
明姝:果然,男孩子精致起來就沒有女孩子啥事了,現代人誠不欺我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