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2)

整個殿內一片死寂,靜得仿佛能聽到心跳如擂鼓的聲音。

溫宗榮既覺自家閨女的形象高大威猛,又惶恐挑戰權威腦袋不保。

這個職場老油條小心翼翼打圓場道:“請陛下息怒,娘娘年幼,不知天高地厚,實屬老臣教女無方。”

坐在上首的男人皮笑肉不笑道:“溫愛卿言重了,你祖上三代皆是我大梁諫臣,家風能得傳承,實在難得。”

這話說得溫宗榮眼皮子狂跳,再也繃不住麵皮,偷偷看向溫顏,小聲道:“還不快向陛下請罪。”

溫顏選擇無視,梗著脖子叫板,“請陛下徹查永福宮宮女桃紅身亡一案,還竇春生清白。”

溫宗榮一把年紀了委實受不住這個刺激,忽地兩眼一翻,暈厥過去。

旁邊的馬倉連忙爬過去喊他。

溫宗榮一動不動,馬倉著急道:“陛下,溫禦史暈過去了!”

黃內侍也過來探情形,問道:“陛下,這可如何是好?”

周瑾行冷冷道:“傳禦醫。”

黃內侍忙命人去傳禦醫,又差內侍把溫宗榮抬下去。

馬倉不想惹禍上身,跟著一並退了下去。

從頭到尾溫顏都跪在地上,心態穩如老狗。

周瑾行豎起耳朵,想聽她的心聲,結果什麼都沒有。

“淑妃,方才暈厥過去的可是你老子,不知你作何感想?”

溫顏還是那句話,“請陛下明察,還竇春生清白。”

周瑾行著實被她死犟的態度給氣著了,指了指她,“你今日非得跟朕叫板不是?”

溫顏一字一句道:“妾,是在跟公道叫板。”

周瑾行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起來,一雙丹鳳眼死沉死沉的,叫人懼怕。

錢嬤嬤怕沒法收場,小聲道:“娘娘……”

周瑾行不耐道:“把她帶下去,禁足三月,不得出長春宮。”

錢嬤嬤實在無奈,默默上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溫顏並未反抗,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錢嬤嬤送她到門口,周瑾行耳中忽然鑽入臟得要命的辱罵聲:

【媽的狗皇帝!得人心者方得天下,把那些宮女太監的路堵死了,誰會真心實意侍奉你這條老狗?!】

【狗日的封建主義,不把奴婢當人看,老娘遲早有一天得掀了它!】

【我跪你媽的頭,幸虧老娘護膝穿得厚!】

【狗男人,我祝你的老婆們一輩子都是處!】

【……】

剩下的辱罵簡直不堪入耳。

周瑾行額上青筋暴跳,再也忍不住嗬斥道:“溫淑妃!”

走到門口的溫顏頓住身形,她同錢嬤嬤困惑轉身。

隻見桌案後的男人臉色鐵青,活像祖墳被刨了一樣,差點氣出乳腺增生。

素來以沉穩著稱的男人此刻被氣成內傷,他覺得自己的男性尊嚴受到了侮辱,指著她咬牙切齒道:“今晚侍寢。”

此話一出,溫顏和錢嬤嬤同時驚掉下巴。

【臥槽!有沒有搞錯?!】

【我他媽是來搞事,不是來搞人的啊!】

【這死變態,我連毛都沒長齊,胸都沒發育,你下得去嘴?!】

一連串吐槽聲鑽進耳裡,吵嚷得腦瓜子疼。

周瑾行抽了抽嘴角,忽然有些後悔。

但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他明明憋成了內傷,卻不願低下高貴的頭顱,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道:“溫淑妃今晚侍寢。”

溫顏:“……”

徹底無語。

一旁的錢嬤嬤卻嗅到了回旋的餘地,忙拉了拉她的衣袖道:“娘娘趕緊謝恩。”

溫顏:“???”

合著他要睡我,我還得感激涕零?!

這邏輯沒法理解。

周瑾行不想看到她那張怨婦臉,不耐煩揮手打發。

錢嬤嬤怕再生出岔子,不動聲色把溫顏送了出去。

外麵懸著心的采青和程嬤嬤見她們出來,忙迎了上前。

錢嬤嬤同程嬤嬤道:“今晚娘娘要侍寢,程嬤嬤得提早做好準備。”

聽到這話,程嬤嬤露出詫異的表情。

不是去作死嗎,怎麼變成了侍寢?

錢嬤嬤看向溫顏,和顏悅色道:“娘娘今夜侍寢,得好好把握住機會才是。”

溫顏不賣賬,“我才剛及笄。”

錢嬤嬤:“女子及笄便已成年,可替聖上開枝散葉了。”

溫顏隻覺得日了狗,沒心情跟她溝通。

錢嬤嬤又叮囑程嬤嬤幾句,她一一記下,心中歡喜不已,倒是因禍得福。

待主仆離去後,錢嬤嬤回到乾政殿,周瑾行命她製茶。

自然是瀉火的。

方才被氣得半死,這會兒再也沒心思批閱奏折了。

周瑾行扔掉朱筆,臉色一點都不好看。

他後悔不已,當初為什麼腦殼發昏非要把溫家女納進宮來。

那女人簡直了,比溫家父子還會作死!

不僅明麵上跟他叫板對著乾,背地裡還辱罵他。

素來被捧在高處的帝王忽然挨了這麼一下,著實受不了。

要命的是他若同旁人說溫淑妃辱罵自己,隻怕得“耳妄聞”的毛病跑不了,滿朝文武都會惶惶。

這對一國君主來說是大忌。

沒過多時黃內侍前來複命,說溫禦史並無大礙,目前已經送回府去了。

周瑾行不耐煩揮手打發。

靠著裝暈給自己找台階下的溫宗榮回府後,同自家夫人說起在宮裡頭見到的情形。

柳氏聽後著急不已,罵罵咧咧道:“你這老不死的,自個兒跑回來了,咱們三娘怎麼辦啊?!”

溫宗榮氣惱道:“我能怎麼辦,那是皇帝的媳婦兒,我難不成還能拐回娘家不成?”

柳氏急得打了他一下,“這般大逆不道之事,三娘莫不是瘋了,你怎麼不勸勸她?”

溫宗榮懊惱道:“那閨女聽不進!

“她非得跟聖上叫板,我若再不裝暈,隻怕咱們真得跟竇家脫不了乾係!”

這話說得柳氏無語。

溫宗榮發起了牢騷,“前陣三娘還敲打我仔細著些,這才過多久,她自個兒就掀起浪來,隻怕我們溫家祖上在下頭真得跑斷腿操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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